轻轻摇晃杯子,咖啡荡漾出几圈波纹,把那张脸摇散。平静下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了自己那张熟悉得让人生厌的脸——比起看妹子自己的脸讨厌多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着杯中的自己愣愣出神。
空旷的饭厅中响起雾切响子的脚步声,当谢协抬起头的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走到了桌子的对面,坐在原来黑白熊所坐的位置上,直直地看着谢协,那双紫色的眸子仿佛要看穿他一般尖锐。
谢协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刚好过去半小时——把杯子放回到杯座上,打了个呵欠才揉着眼问:“怎么了?”
听到谢协主动搭话,雾切响子微微低下头,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但仅仅是一会儿便抬头清声问:“告诉我,你对这所学院,对于我们现在所处的现状知道多少。”
谢协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手撑着头,反问道:“你觉得在我这里能问的出来么?”
真有意思……他记得没错的话,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一次出现吧。
“能。”雾切响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
“哦呀哦呀哦呀,谢协君在和小雾切在无人的餐厅里幽会呢,真好呢,带上我怎么样?无论是3p还是4p我都可以接受哦。”黑白熊突然冒了出来,对于这种做电灯泡的行为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谢协并不惊讶,也不理会它,只是耸了耸肩,说:“你想知道点什么?在不影响结果的前提下我可以回答你。”
一向冷静的雾切响子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很可怕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谢协,咬着牙沉声问:“告诉我……我的父亲,希望之峰学院院长,他在哪。”
“喂!不准无视我!”黑白熊生气地跳上桌子,高举双手怒吼起来。
“你给我一边去。”
谢协很不客气地揪着黑白熊的耳朵,随手往身后一甩。黑白熊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扑通一声掉进了学生们还没收拾的味增汤里。
“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记住谢协!湿透了湿透了湿透了湿透了!要死要死要死!我的熊毛!我的零件!我的电路!”黑白熊尖叫着从味增汤里蹦起来,急急忙忙地跳到地上消失不见,那愤怒的咆哮依旧在这饭厅里响着。
雾切响子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不过很好地被她掩盖下去,沉默不语。
“好了,碍事的消失了,就算是它也要花点时间吧,虽然并不长呢。”谢协自顾自地说着,“它并不是这所学院的校长,也不是学生。它是黑白熊。”说完,谢协捧起了桌面上的咖啡杯,朝上面轻轻吹了口气。
雾切响子皱了皱眉,刚想追问什么,那熟悉的音效却忽地在两人身旁响起——是黑白熊的出场音效。
黑白熊身上的汤汁已经不见了,就像是从没有掉进去过一样。只是它脸上有着按耐不住的愤怒,狠狠地瞪着谢协。
谢协不为所动,轻抿着杯中咖啡,那神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我生气了。”黑白熊冷冷地说。
“是么。”谢协不咸不淡地应着,看起来似乎连黑白熊说了什么都没听。
“唔噶!我生气了!”黑白熊突然大喊起来,不过仅仅一会儿又笑着摊了摊手,说:“算了,换个身体而已,那个毛发开叉了,早想换一个了。”
雾切响子看着黑白熊的眼神有些诡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什么。她很难明白,为什么黑白熊刚才还是怒不可歇的样子又突然冷静了下来,而且似乎毫不在乎。操纵着这家伙的一定是个怪人。
“啊啊,是么,我知道了。”谢协很没诚意地回应,两眼无神地看着桌面。
“那个啊,谢协,偶尔也要听听别人说话。”黑白熊语气心长地说。
“啊啊,是么,我知道了。”
“你够了!”
“暗暗,是么,我知道了。”
“……”
黑白熊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郁闷地低下头,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好了好了,你赢了还不行么,以后我都不当电灯泡了。真是的,泡妞还没有你的命重要,我也是服了你了。”
谢协终于有了反应,瞥了黑白熊一眼,眼中带着鄙夷地说:“原来你有自觉啊。”
黑白熊打了个哈哈,摸了摸脑袋,转移话题道:“那个,你们刚才在我离开的时候说什么呢,不是在突然告白吧?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就能看到这冲击性的一幕了。”
谢协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如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很确定黑白熊的无知并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它在进场与退场时会有极短的一小段时间无法通过摄像头知道所有事情。
是啊,如果说出来的话,也许这个问题属于“过界”吧。
见从谢协那里套不出话,黑白熊转向雾切响子,好奇地问:“呐呐,雾切,他真的向你告白了吗?”
雾切响子张了张嘴,却看到谢协微不可查地向她眨了眨眼,细微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但她还是心领神会地说:“是啊,不过被我拒绝了。我还是觉得他不可相信。”
“恩……”黑白熊沉吟,又转向谢协,叹了口气说:“谢协,不要‘越界’哦。”
谢协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
“那么,你们继续聊吧,有人在叫我了。拜拜~”
黑白熊走了,只留下沉默的两人面对面坐着,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