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仆人正回话:“老爷不在家,夫人身子不爽,正在小憩,姑娘若是有心,还请稍待片刻。”
郭葭微笑:“无妨。等夫人醒来也是一样的。”
仆人打了个哈哈,关上大门进去了。
郭钺有点生气:“这仆人忒也无礼!也不将咱们请进去!”
郭葭示意他噤声,而后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门侧,不发一语的等候。
半个时辰过去,夏氏问道:“那孩子还在候着吗?”
旁边的妇人回答道:“夫人,那孩子还在呢。您看,是不是······”
夏氏冷哼一声:“也真是个倔脾气!罢了,便请进来吧。”
妇人得了令,便去请了郭葭姐弟进来,刘管家仍在门口等候。
“侄女郭葭、小侄郭钺,见过婶婶。”初次见面,郭葭行了大礼,却没听见夏氏叫他们起身的声音。
过了半晌,夏氏像是突然想起来二人的存在似的,忙叫下人将他们扶了起来。“许久不见阿钺,你又长高了。”她笑着开口。
夏氏转过目光去看静立在一旁的郭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这便是阿葭了吧!细细算来,在庵里也住了十一年了。一住便是这么久,婶婶当初还以为咱们阿葭回不来了呢。哟,瞧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倒是比小时候变漂亮了不少呢!”这话倒是不假,她看向坐在底下的大女儿,见她也是一副目不转睛、恨不得把郭葭看出两个窟窿来的模样,神色间是掩藏不住的妒意。
强忍住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夏氏脸上一脸笑意:“你小时候婶婶还抱过你呢。这次回来,怕是把婶婶忘了吧?”
郭葭微微屈膝:“回婶婶的话,侄女原本便是要来拜见婶婶的,只是爹爹缠绵病榻,侄女须得长居于床前尽孝,婶婶宽宏大量,一定会体谅侄女的。”
夏氏叹气:“唉,大伯眼下这情形,怕是要更加辛苦你们几个孩子了。”
郭葭姐弟俩静静听着,也不言语。夏氏东拉西扯了半晌,就是不问二人来意,也不叫二人入座。
郭瑶儿轻声提醒:“娘,姐姐可还站着呢。”
“哟,还真是,瞧我这脑子!梅姑,快,给二人看座。”
郭葭抿了一下唇:“婶婶不必麻烦了。侄女此次前来,待不了多久的。”
“哦?”夏氏抬抬眼眸,“侄女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紧事?”
郭葭福了福身子,平缓又艰难的开口:“自家中遭逢大祸爹爹卧床不起,家中全靠咱们姐弟三人苦苦支撑。然而弟妹年幼,家中开支颇大,眼下爹爹的要钱已经没了着落。迫不得已,阿葭这才腆着脸上门来,望婶婶瞧在昔日的情分上帮衬一二。侄女这便感激不尽了!”说完,郭葭伏地不起。
郭瑶儿向母亲看去,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夏氏看向外面的天气,问梅姑:“这是又下雨了吗?”梅姑点头答是。
“惊蛰都过了,还这么冷,若是再冷些,怕是要添炉子了呢。”夏氏端起茶杯,“瞧,这就冷透了,真是没得让人晦气!”
郭葭仍旧保持着伏地的姿势,窈窕的身子抑制不住的晃动。
夏氏冷不丁的开口:“葭儿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叔父在朝为官,虽是正三品,然也只是个闲职罢了,谈不上照应家里。这府里两百来口人,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呐,你瑶儿妹妹上个月看中一只钗子,婶婶都没舍得答应给她买!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懂得这些道理。按理说大伯卧病在床,你们姐弟又年幼,咱们理应照拂一二。只是,唉,婶婶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这该有的心意,还是要有的。”说着,她取下手上戴着的一对碧玉镯子,递给了梅姑,又吩咐道:“你去库房拿些银子过来,让侄女带回去吧。记住,多拿点。”梅姑应了声是,转身便去,动作倒是快,不出一刻钟便回来了。她走到郭葭面前,柔声道:“郭大姑娘,请您收下吧,不论多少,这都是夫人的一片心意。”
郭葭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感激的笑了:“婶婶大恩,侄女一定感恩在心!”她收起了那十来两的碎银子和那对镯子,心里却在想:“当家主母小气如斯,这也忒寒酸了些!”
郭瑶儿适时出声:“姐姐和弟弟两个,用过饭再走吧。姐姐才回来不久,那庵里又是清粥寡水的,有很多菜式姐姐定然没有见过。我这就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让姐姐开开眼!”
郭葭笑得无比动人:“妹妹有心了。姐姐虽想留下,只是还得给爹爹买药呢。婶婶,瑶儿妹妹,郭葭这便告辞了。”夏氏似笑非笑,并不强留。
两人前脚刚出府,后脚便咣的一声,大门紧紧地闭上了。
郭钺毕竟年轻,有些沉不住气:“阿姐,这婶娘也太刻薄了点!幸好没把荐书给他。”
郭葭无奈叹气:“人走茶凉,人之常情。上车吧。”刘管家伺候着两人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往东寺街去了。
郭葭取出郭信之的那份荐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扯作两半,扔出了车外,看它消融在雨水里。东寺街相比云化巷就有些偏僻了。不过这倒是对了郭葭的胃口,她倒更喜欢幽静的所在。等到下车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路面仍旧有些湿滑。郭敏之夫人徐氏听说二人前来拜访,立马将人迎了进去。郭葭姐弟一进入内堂,发现这才一会子的功夫,竟然一大家子人都来了,郭钺倒是识得许多,却也认不全。郭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