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除夕前夜里的事情方才苏苏已经说过,却不如叶氏说的这般掷地有声,更何况多了这许多细节,更是证据确凿。众人心中只觉得一颤,纷纷转过头去又看秦氏,满堂里鸦雀无声。青罗环视四周,过了半晌,才对秦氏道,“婉姨方才自己说了,叶姑姑是最为亲信的人,又执意请叶姑姑来作证。那么叶姑姑方才所言,也就句句是真了。”
正说着,外头翠墨走了进来,递上一卷东西,又对青罗耳语几句。青罗点点头,展开手中的那一卷书字,瞧了几眼,又转过去对着众人道,“这是王爷方才送来的,那牢狱中带头作乱之人的罪书。一字一句,皆和叶姑姑所言一般无二。你们且瞧瞧。”说着便使翠墨捧了下去遍示诸人。最末血红的一个指印,直叫人心惊胆战,怀蓉怀蕊姐妹只瞧了一眼便不愿再看,其余诸人倒是仔细瞧了,俱是一脸的惊惧神色。青罗眼瞧着诸人看完,那罪书又送到了秦氏跟前。这才淡淡对正瞧着那几行字出神的秦氏笑道,“依我看,这事情来龙去脉已然分明,不知婉姨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氏却什么也不曾说,仍旧瞧着那一页纸出神,半晌忽然直起身来,也不再瞧翠墨捧着的罪书,也不瞧青罗,将手边的茶盅举起一饮而尽,这才转过头来,笑着对青罗道,“争来争去,王妃到底是赢了。蚍蜉撼树,想来也就是我这样的人了。可悲可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可惜我错的,竟不是一星半点。活了这半生,竟然还是和刚刚进这王府里来的时候一样茫然无知。”说着深深瞧了跪在自己跟前的叶氏一眼,就阖上了眼睛,脸上犹自带着一分讥讽笑意。
过了一瞬等青罗回过神来,忙叫翠墨仔细去看,秦氏竟然已经断了气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就连青罗也未曾想到。一时之间众人都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青罗勉强定了定神,肃了神色,稳住堂中众人,便先叫了怀慕安排在彤华轩外侧看守的人即可去永慕堂传了话。接着好生抚慰了怀蓉姐妹几句,又见董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知她身子不好,正欲送三人回各自居处,想了想,转而嘱咐翠墨将三人一并送去青欢堂中歇息照料。
等翠墨送了怀蓉三人离去,青罗唤了外头的守卫进来,将秦氏安放妥当,又把叶氏以及苏苏等彤华轩中一干人等都严加看管起来,谁也不许随意走动。又命浅月陪同郑氏、白氏、陈氏三个在此间守着,只说是守灵,一却样不许随意行动。最后紧闭了彤华轩大门,青罗自己这才出来,匆匆赶往永慕堂。
青罗一路上心里只觉得有些心慌,生死之事原本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一日之间忽然就去了两个,总叫人觉得心寒。更何况,这两个人的死虽说不是自己所为,却都和自己有脱不得的干系。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出现在这二人面前,或者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然而生死存亡,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平安度日罢了。就算有几分的怜悯之心,却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
还未到永慕堂门前,就瞧见怀慕远远站在门口,手里执着一柄伞。瞧见青罗便疾步走过来,将手里的伞递过来道,“这雪虽然不大,却带着湿冷寒气呢。你怎么也不带个人,就自己这样过来了。原本就身子虚寒,还这样不知将养。”说着就握着青罗的手,带他往永慕堂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