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雨抬头看着屋脊上悬着的红绸,轻轻地拂着,像是红色的沙海,“母亲,我原本已经以为,我这唯一的盼望,是永远不会成真的了。却没有想到,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的父王,竟然在临去的时候,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了将军。我也没有想到,我和哥哥的身子,竟然也能有好起来的一日。哥哥做了王爷,他知道我心里所有的盼望,他成全了我。”
纤雨笑起来,“母亲,我现在就像是在梦里头一样,我盼望的一切都成了真,我以为永远得不到的,就都尽在眼前了。母亲,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欢喜,我活了这么十六年,只有现在,才觉得活得欢喜。”
澜姬看着女儿被幸福,决心和期待点亮了的眼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心已经如同箭矢一样一去不回了。纤雨的心意,她已经都明白了。十六年了,她何尝看见过自己病弱的女儿,有过这样欢喜的时候?纤雨所说的这一种欢喜,她这些日子也曾经拥有过,只是转瞬间,就如同泡沫一样消逝了。
澜姬开口的时候,语声却比方才更沉重了几分,并不抬头去看着纤雨,反而只凝视着手上要为纤雨覆面的一幅红纱。红纱上头是绵延不绝的连理花朵,精致明艳,一朵一朵的地互相缠绕着,犹如此生再不会分离。
“纤雨,你对将军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然而还有一句话,作为母亲,我不得不和你说明白。你要知道,他比你大了这么多,纵然不去管旁人的眼光如何,这岁月也不是能轻易忽视的。你才活了短短十几年,在你来到这世上之前,之前,他还有过漫长的二十年的光阴,你又如何知道,在没有你的这二十年里,他遇上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你统统不知道。”
“或者他这一生从来就不会去爱一个女人,或者他心里藏了另外一个人,是你用尽一生的全部所有,也再也不能驱逐出去的。你们之间隔了的绝不仅仅是二十年的时间,更是二十年里他经历的所有人和事,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都不是你能够轻易就抹去的。既然如此,你能确定,你就能赢得他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