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宜身材高大,即使没有穿盔甲周身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今日为了微服私访的皇家父子,即使稍稍收敛,人群还是忍不住从他身边绕开,留出空白。
“伯父不该只带这么些侍卫就出来。”赵靖宜省了万万岁,不太赞同地皱眉。
夏景帝不置可否,知道这个侄子心实不会虚遛拍马这一套,只是摇了摇头背手往前走。
倒是五皇子蜀王上前拍了拍赵靖宜的肩膀说:“有堂弟看着,父亲和我再放心不过了。”他朝周围或明或暗的巡防营士卫努了努嘴,伸出一个大拇指,“堂弟的本事,哥哥我佩服,瞧这才没几个月,已经训练有素了,怪道胡奴都让表弟揍了回去,真是扬眉吐气。”
前面的夏景帝正四处观望呢,瞧一派歌舞升平,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为君者也是无比荣光,手上不知不觉地就多了一盏花灯。
听到蜀王的话,皇帝回头看了看自家的侄子,忍不住点点头,他不靠谱的弟弟有个靠谱的儿子,年岁不大,却是分外稳重。
就是运气实在差了点,自家弟弟也是没那福气。
三皇子梁王自然不会让弟弟专美于前,“靖宜打仗的本事,我是拍马也赶不及的,每每看到那些捷报,靖宜用兵之神真是让人拍案叫绝,让我忍不住想起太宗时期的镇北王顾大帅……”
梁王还未说完,蜀王已经接口道:“三哥说的是,瞧那满朝上下,太平年间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胡奴真的来了,怂得鹌鹑似的,脖子缩地一个比一个紧,锯嘴葫芦放不出一个屁来。”
被弟弟接了话头,梁王心里不悦,脸上却是笑得真诚,“五弟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记得两年前沈远将军还说熟读兵书,心中已有丘壑,胡奴一来定让他们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后来胡奴真的来了……”说道这里梁王脸上露出一个讥笑,问,“五弟,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告了病假,说是头晕得了风寒,闭门养病,一直到夏景帝点了赵靖宜为帅也没见他出现在朝堂上过。那时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不过碍于沈远是蜀王的妻舅,倒是没人敢明面上嘲笑他。
蜀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道:“沈远的本事也就吹吹,然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不行也就躲着避开,不像史大帅,上了战场还没跟胡奴来场厮杀,就被吓得弃军奔走,导致全军覆没。也不知道这个算是有勇有谋否?这样胆小如鼠又自不量力,让那些冤死的万千男儿的冤魂何处伸张?”
史大帅又称“屎大衰”,是梁王母家的兄弟,这事儿一传开,史大帅刚逃回京城,就被送进了铡刀的刀口下,刷了菜市场口一片红漆。
蜀王一提起来就让梁王仿佛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江南之事蜀王吃亏被拔了巡抚及一票亲蜀官员,如今能噎梁王一下,他心里也痛快。
这两兄弟要么争先给人戴高帽,戴的过程中还互相拆台,就是不关注这边的皇帝也忍不住皱眉。
赵靖宜虽脸色依旧冷,但熟知他的人知道他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两位堂兄不必说了,弟弟能否胜仗,多亏了伯父鼎力支持,军需补给无不准时送达,才能让弟弟无后顾之后,且将士们奋勇杀敌不畏生死,让人敬佩可嘉。”
赵靖宜说完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陛下满脸笑容,很接受赵靖宜给的事实,也放下心来,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里俩兄弟明里暗里地互相挤兑,说实话,他还宁愿做个守备军站岗呢。
这时,来公公突然插嘴道:“老爷,少爷,若是走累了,不妨到前面的酒楼坐坐。”他默默地看了赵靖宜一眼,后者朝他隐晦地点点头,便笑得更加灿烂,“老爷,少爷,老奴听说这凤来居菜品一绝,三楼雅间视野开阔,往下看灯会花街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您看……”
梁王立刻说:“父亲,这凤来居菜色味道的确不错,与御膳房不同,儿子推荐您尝尝。”
皇帝也是对着明争暗斗的两兄弟没辙,不过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干涉,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只是如今元宵灯火对皇帝来说甚是新鲜,两儿子还没完没了,让他并不悦。
来公公这么一说正好对了他的胃口,于是一扬手:“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