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熠神情严肃起来:“圣上当着你的面说的?”
惟娉一怔,忽然觉得不对了。听到这消息一直很高兴,一直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圣上说那消息根本不是顺口一说,而是特意告诉她的……那么,圣上知道她的一切情况,包括她救过他的事!
以他国废帝之女冒充本国景候之女,最轻是欺君,没准还会被怀疑成间谍,如果有敌对的人趁机做势,那受连累的不只是景候庄家,还有东方家!
东方熠见妻子欢快的眼睛忽然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惊怯,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笑着安慰:“有骤夏这个密探头子在,又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的……我马上进宫面圣,说明一切,在圣上心里留个底子,以后若有人拿此事兴风做浪,圣上也明白……只怕圣上什么都知道了。”
东方熠换了衣服,叫了候五和乌鸦,进宫面圣去了。
惟娉送走了丈夫,坐在暧阁里拿着那把不明不白的御赐小刀沉思。圣上知道了她的身份也赐了婚,还封了赏,看来是念着她救过驾的份上,没有追究问罪……只是这把小刀,还是找个机会还了吧。
东方熠在晚膳时回来了,面有喜色,惟娉就知道自己所猜正确。东方熠果然道:“圣上原本知道一些,我原原本本地诉说了我们不是有意欺瞒,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圣上体谅了我们的难处,赦免了我们的欺君之罪。还跟我聊起西北方边境不稳,看来蜀国大概要打……”
惟娉不懂这些政事,只是丈夫说,她便听着,心里只觉得温馨宁静而满足,哥哥来时看到她生活得这样幸福,定当十分安慰吧?
自己的幸福来得不易,一定要小心保护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惟娉白天去宫里,晚上回家和东方熠腻在一起,或下棋,或说说笑笑,或什么也不干,只是坐着,单只这样惟娉也觉得快乐满足。
白天去宫里排演那祭祀的嬉冰舞。靳泽编排的祭祀舞跳着很好看,其实很简单,没几天众人就学得烂熟,只是要男女对舞,交换位置等,才需要排演。但没几天这也熟悉了。
人们还是愿意到宫里去,只因每天排演一完,剩下的时间便聚在一起游戏玩乐。进宫倒像是纯粹的朋友相会着玩了。自从那天蒋硕和沈浪烤鹿吃,这风气便兴起来。人们就不吃宫里准备的食物,比赛似的,纷纷拿了那又好吃又好玩的吃食过来,又吃又玩,弄得众人很开心快乐。
日子就在这说说笑笑玩玩乐乐中过去,转眼就到了腊八节。
腊八节这天,惟娉和碧云等着宫里赏了腊八粥,用过了才坐车去宫里。
到宫门的时候,看到内侍们纷纷捧了食盒,脚步匆匆地赶出宫去,是皇宫里向朝臣们家里派送腊八粥的。
等到了太液池,便见太液池的北岸上,坐北朝南地搭了三顶巨大的毡篷看台。中间高,两边矮。大周崇尚土德,毡篷和帏幔都用了朱黄色。看台的东边坚着一个大鼓架子,上面立着一面红腰黄面龙纹大鼓。
看台里摆放了铺着龙纹锦垫的桌椅,装饰着朱黄色绣朱龙纹的帏幔,只等时辰一到,皇帝和**嫔妃们坐进去观看。
太液池的冰面上,八座高大的牌坊相隔着相等的距离围着池心围成个大圈。
惟娉见那朱漆牌坊的底座,柱顶,横木上,都绘了朱黄如意云纹,镂空雕了双孔纹的横梁上插了八个颜色的小三角旗,风舞旗动时,旗上绘着的银龙纹像活了一样蜿蜒舞动。
惟娉不明其意,低声问碧云:“这是要祭八个神吗?除了掌管五行的五个自然神,另三个又是什么?”
碧云边走边低声道:“另三个是风、雷、电。电就是打雷前那道闪光,传说那是电神在用电剑劈开天幕,让水神降雨……”
一路说着,进了“浣月流星”水榭。一进门,惟娉就是一愣。
但见人已经来了五成,女子们都穿红。男子们都穿银灰,相同的是,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
惟娉还在发愣,就见一个穿红带白面具的女子走过来,笑意盈盈地道:“姐姐们快领了衣裳去。”
惟娉嗫嚅:“娘子是……”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恍然大悟地抬手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小巧的瓜子脸,脸上嵌着细眉长目,不是很美,却极灵秀,原来是沈七娘。
沈七娘笑道:“这面具一戴,谁也认不出谁了。到时候圣上和娘娘也穿这样的衣服跟我们在一处,没准对舞的那个人就是呢。”说着,格格笑得更欢。
惟娉想想那时的情景,因为戴着面具不知对面是谁,倒真有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形。
潘紫和茶香领回来了祭祀时穿的衣服。两个人满脸喜气地一件件抖给惟娉和碧云看。
用缂丝金折枝花大红锦做成了窄袖短襦、披肩短帔、花瓣形的短腰裙、八幅每幅都片片分开的长裙;短襦的袖口,棉短帔的领口和边,棉腰裙和棉长裙的边上,都镶滚着寸宽的白貂毛。粉红的灯笼裤,大红描金花的冰靴,金红纹相间的半尺宽腰带,还有一张玉白色的面具,那面具只遮到鼻子以上,露出下半张脸来。
惟娉和碧云去换衣间换了衣服出来,惟娉心里欢喜,禁不住试着转了一圈,花瓣形的腰裙和长裙便片片张开,如一朵大花迎风绽放。
惟娉禁不住赞道:“好美!”
男子们的衣服都是银灰色,样式倒不这么复杂,都做成了胡服的样子,只在边镶滚了黑貂毛。面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