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警很烦,基本上到他这个位置,再想想他功劳薄上那些功劳,就算是局长看见他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和颜悦色,有商有量的,新换了领导对他也是收拢安抚,能让他烦的人和事不多……不是说不会为案子烦,但到他这一步了,地球上的“新鲜事”早看够了,上午看了灭门案现场,中午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真全塞心里了,这工作也干不长了。
现在烦他的人是诈骗组的老董,这个老董按刘警的说法他比骗子还像骗子,行事作风也是如此,小老鼠眼睛一转,一百八十个心眼子,全天下的鬼点子全塞他那个头发卷得跟绵羊毛似的脑袋里了,个不高,整天穿警服的时候少,穿他那件半新不旧的皮羽绒的时候多,明明办公室供暖很好,他一样跟那件衣服是赁来的一样,舍不得脱。
“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不行就是不行。”刘警摇头,老董是他的前辈,当初他刚进入警队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老董带过他两年,硬是把他从脑子里塞满了部队里面塞进去的一切行动听指挥,八荣八耻心记间的正人君子培养成了面在的腹黑,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老董才敢烦他,换别人他早暴力镇压了。
“唉,老弟啊,你不是不知道,油似鬼上回亲自出山还是十年前,骗得人家倾家荡产,负债累累,一家子都喝了耗子药……”
“那是那sb被骗得惨了,不肯自己去死,非要拖上老婆孩子。”刘警对那些受骗上当的同情心有限,要依着他说,那帮人都是自找,“他不死,自己也早吃花生米了。”
“你别在这里扯没用的成不?他是不是罪大恶极吧?”
“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还是上回那案子,跟他合伙的那个郑二可是到现在都生死不知……”
“百分百死了。”案子闹大了,郑二人也确实有点二,他们眼瞅着就要把他给逮了,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人间蒸发了,十年没有音信,老爹死了都没露面,媳妇改嫁了更没露面,死得透透的了。
“你别总拿话堵我,不让我说完话,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最少跟最近十几起重大诈骗案有关,道上的消息是这货亲自出马了,改当老板了。”
“也就是你把他当老板,这年月贼都贼精贼精的,谁能真领导得动谁啊,无非是为了利益暂时捆绑在一起,你的那个尤似鬼,充其量是一设计师。”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个人很重要喽?”尤似鬼本姓尤,大名叫尤万发,江湖人称尤似鬼,说得就是这个人又油又滑,轻易抓不住,老董自从十年前的那起惨案开始关注他,一直到现在手里关于他本人的资料,还没超过一页。
“老哥,昨晚陆家请市里的领导吃饭,咱们局长也去了。”刘警不得不把话说透了,“这案子暂时看成不了,就算是成了,顶天了对您的影响也就是一个百分点,要是陆天放出了事,不要说是死在尤似鬼手里,就是伤了,您想想是什么结果?”
这事儿现实不?就这么现实,尤似鬼是应该捉,但不能用陆天放,用了他太冒险,他不是案底一摞不跟警方合作就得蹲大牢的瘾/君子,他是陆大少爷。
刘警说的话老董听懂了没?他当然懂了,他比刘警还懂,他就是忘不了他踢开受害人家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躺在妈妈怀里像睡着了一样的孩子,那孩子才七岁,正是应该无忧无虑上学念书的年龄,跟他儿子同岁,他看见儿子上一年级的时候会想那孩子要是活着也应该上一年级了,儿子上中学的时候会想那孩子也该上中学了……每个警察都有一两个解脱不开的魔咒,这个案子就是老董的魔咒。
“如果陆天放非要介入这桩案子呢?”想到负责盯梢的同事传回的消息,老董说道。
“远远的看着,保护他的安全。”刘警调过欧云开的档案,这小子在牢里就是个隐形狱霸,不掐尖不惹事,可谁敢惹他就是找死,头一年进成年犯监狱,有几个觉得他是软柿子想动他,七个大老爷们四个进了监狱医院,他也进去了……睡了一觉出来了连止疼片都不用吃,住一宿观察是因为一开始那帮人是偷袭,一板砖拍他脑袋上……板砖碎了……里面的潜规则就是先撩者“贱”,七个围殴一个还被打成那样,狱方根本没追究反而升他做了组长,欧云开在犯人里一战成名,从此以后就是传说级的人物,不惹事,不怕事,谁想当狱霸谁得先过他那一关,过不了啊?一边呆着去。
有这样的实力,陆天放真被发现是卧底,最少保证陆天放全身而退,但是……妈/的,刘警想到了汪思甜,那丫头对付一般人行,真遇上穷凶极恶的就是个添头,欧云开是保护陆天放的,不是来保护她的。
刘警又开头烦了。
徐靖忠在尹曦的“反复劝说”之下,终于答应再跟陆天放见一面,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一是搞清楚陆天放到底把复国宝藏的事跟几个人说过,重点是有没有告诉他父母,要是告诉了,马上撤离,走得远远的五年之内不踏足a市半步——陆天放蠢啊,他爸妈明显不蠢啊,被发现骗他们家儿子,那两能撕了他们啊。二是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对他们的计划感兴趣,最好能骗一笔定金。三是引见尤万发——这老头对陆天放有后招,这种一生只能遇见一次的大鲸,不能撒手,要放长线钓大鱼,尤万发也想要赚退休金。
第三步是徐靖忠最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