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
陈秋霞坐在新房的喜床上,心情颇有些忐忑,她今年三十二岁了,长得不出奇,身材微胖,年轻时就是掉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路人甲,过了三十岁就更加路人了,大学毕业之后辗转几个公司赚一份不高不低的薪水,实在适应不了企业的竞争跟加班之类的,在父母的建议之下考了公务员,一考就是两年,终于在二十九岁那年成为了公务员队伍中的一份子,虽然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的衙门,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
本来家人觉得考上公务员了,应该容易找对象了,可陈秋霞长得不行,家境一般,除了有一个在政府办工作的远房表姨之外,没有任何的背景,一开始倒是有几个给介绍对象的,见了面没聊几句人家就撤了,陈秋霞太内向了,条件好的觉得她长得不好拿不出手,条件差的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傲,再说她的年龄实在有点大了。
一来二去的耽误到了三十二岁,政府办工作的表姨发了力,介绍了一个在农行工作的才俊,姓肖,名梓,年龄有点大——三十八,可跟三十二一比真不算大,结过婚,婚龄很短两年,没孩子,家里只有一个老妈,有一套八十多平米的房子,有一辆不到二十万的车,还有两套当年拆迁得的门面门,都是好位置的,一年到头光收房租也够小康标准的了,人长得不错,一问及为什么离了婚没再找,人家给的理由可高大上了,头一个媳妇太fēng_liú,想要找一个本份的好姑娘,可这个年头好姑娘太少,旁人介绍了好几十个,老太太都没看上。
表姨跟肖梓的表姐是同学,两个人关系很好对肖梓的事一清二楚,也知道他们家家庭厚,肖梓在银行也混得开,一开始觉得陈秋霞这条件人家更看不上,没敢介绍,架不住办公室和同学们圈里的人窜叨,表姨心道在老肖家那里受挫的不止她一个,没啥可丢脸的,索性就试探着牵了线。
陈秋霞也没抱什么希望,反正她虽然拿着死工资好歹旱涝保收,该涨工资的时候也没落下她,该晋升的时候她这个本部门唯三的公务员也肯定比旁人晋升快,她爸妈虽然都是工人,退了休一样有一份保障,一家三口不欠谁的不少谁的,就这么过呗,表姨介绍的人条件好,肯定看不上自己,走个过场就当哄表姨开心了,也就穿着上班的那身衣裳去了,表姨建议她化化妆,她也就洗了洗脸。
到了见面的地点,一看见肖梓更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这人长得好啊,一米八零的大高个,虽然不怎么白但是也不怎么黑,肤色很健康,长得眉清目秀的,虽然没老婆,但是瞧着从头到脚都透着干净,这种干净还不是为了相亲现捯饬的,听表姨说人家就这么干净,办公室都收拾得一尘不染的,进他那屋稍微邋遢点的人都觉得压力极大。
这样的人怎么是她这种样样拿不出手,条件一般性格沉闷的人能配得上的呢?陈秋霞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肖梓跟表姨聊得很开心,从天南聊到海北,从投资聊到最近的金融形式,这个肖梓说话轻声细语的,不笑不张口,表姨又介绍陈秋霞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本份内向,又说像她这样的好姑娘现在少见了,肖梓表示认同,这些都是场面话,表姨借故走了之后,肖梓跟陈秋霞说得也是场面话,无非是问她工作忙不忙,家里老人身体怎么样之类的,陈秋霞也是相亲界的老手,一一答了,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分开之后陈秋霞觉得这事儿百分之百黄了,没想到晚上表姨来电话,说肖梓对她很满意希望进一步接触一下,陈秋霞没想到一个大馅饼就这么砸自己脑袋上了,还没等她缓过劲呢,约了两次会肖梓就把她带回了家。
肖梓他妈杨凤卿今年五十多岁,可瞧着年轻,小腰条细得一掐掐,头发烫了小卷,松松地盘在一起,穿金戴银的脸上还画着妆,她年轻的时候估计就是极有姿色的,老了之后也是个漂亮人物,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冬天,可杨凤卿一样穿着皮制的短裙,大高靴子,比走在街上的时髦女郎没差什么,陈秋霞觉得她们俩个一起出去,肖梓她妈绝对比她要吸引人眼球。
她在准婆婆面前自惭形秽,准婆婆对她也不冷不热的,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可肖梓送她出来的时候说,杨凤卿很喜欢她。
她跟肖梓在一起处了三个多月,杨凤卿就张罗着结婚,房子都是现成的,稍微刷刷墙,在新房里添些家俱就行了,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早结婚早生娃。
陈家本来觉得陈秋霞要砸手里了,又见肖梓条件这么好,心里也想着早点结婚早点稳当,肖家一提说要结婚马上就应了,什么彩礼三金啥的全都不要,两家都是独生子女,不整那些虚事,两个孩子好就行了,肖家反而坚持要按市面上的标准给彩礼和首饰,两家办了订婚宴肖家当场给了陈秋霞68888的彩礼和一套金饰。
陈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又添了10万,凑了个168888给陈秋霞陪送了回去,家电什么的全买了新的,又给陈秋霞买了辆车,这一场婚礼下来,陈家几乎掏空了家底,肖家也觉得有面子,把婚礼办得体体面面的,据说光是婚礼一项就花了两万多。
陈秋霞就这样在亲戚、朋友、同事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下飞上了枝头成了金凤凰。
她现在坐在新婚的喜床上,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梦一样。
肖梓推开了门,“累了吧?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