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移眼前的景致也越来越清晰,那宽大的龙床上此时正躺着苟延残喘的永孝帝。他穿着明黄的绸衣,黄色原本是象征着他尊贵无比的身份,可是此时却成了一种笑话,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大概是听见动静,龙床上的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你…你是谁?”曲慕雪就这样站在床前看着他,他惊慌了片刻便安静下来:“你是福王的人?”
曲慕雪淡淡一笑:“不是。”
他眼中划过一丝生机:“难道你是来救朕的?只要你能救朕出去,朕必定重重赏你。”曲慕雪嘲讽的看着他,他也忽然住了嘴,眼中疑惑更甚:“你既不是福王的人,也不来救朕,你…到底是谁?”
曲慕雪直勾勾的看着他笑着重复:“我是谁?或许是索命的阎罗。你的身体早已行至末路,救你不救你又有何差别,不过如果你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让你在走之前可以不要那么痛苦。”
一开始永孝帝还算争气,过了一会毒发时,永孝帝可就没有那么凶狠了,他看着曲慕雪痛苦的叫着:“救我,救我,你想知道什么,朕什么都告诉你。”
曲慕雪丢了一颗药丸给他,永孝帝忙吞了下去,喘了半晌,他终于恢复了平静。
压抑住心中的澎湃,曲慕雪冷声道:“为何灭了周家满门?”永孝帝浑浊的双眼猛地扫向她,质疑道:“你是周家的人?”
忍住心中的厌恶,曲慕雪淡淡的看向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又重复道:“回答我的问题。”
永孝帝咳了几声才哑着声说:“朕早年曾碰见一云游和尚,问他罗氏命数,他只给朕六个字。罗氏亡,周氏兴。”
曲慕雪忍住心中就要爆发的怒气,一拳重重的砸在手边的桌子上,怒道:“难道这就是你不惜杀死数千条人命的理由吗?”
永孝帝显然一愣,大概自他登基还没有人再敢如此跟他说过话吧,可是如今他已气若游丝,就是想教训她也没了精力,沉默一阵他继续道:“朕起初并不信,可是曲靖却在无意中得知,周明与数百年前的皇族周氏有关联,你若是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再说那数百年前的周氏皇族又岂能是一般人,那时周明的威望也越来越大,再联想起那云游和尚所言也由不得朕不信了,所以当俞成安上呈了周明卖国的罪证时,朕便决定不能留下后患。”
曲慕雪心中一抽抽的疼,父亲一生为国,却不知他的君主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对他存了疑心。
最终不仅是周家,连带着外祖家,与周家沾亲带故的共数千人都失了性命,倒是没想到此事曲靖也有参与,让她在他家重生或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才派了她来惩罚他。
曲慕雪邪邪一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罗逸桀是曲靖和贵妃的儿子。”
永孝帝浑浊的双眼因愤怒片刻清明了些,喘着粗气:“这对狗男女…朕要杀了他们…”永孝帝原本就是将死之身,此时说了几句话更是气喘吁吁,咳得肝胆具颤。
折腾了几次他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最后无力的垂着手臂,双眼呆滞的望着床顶那明黄的床帐。曲慕雪面色稍顿,松了松被握的有几分麻木的手,走到他跟前:“罗逸寒是否也参加了周相的案子?”
永孝帝看着曲慕雪的眼神迷雾重重,嘴里呢喃:“周静娴?”曲慕雪心下一惊,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唇还在蠕动,曲慕雪贴耳上去…
“他对那丫头用情颇深,朕答应他可以不杀周静娴,没想到那丫头还是死了,不过也好,自古以来帝王多情终非善事。”
这位主宰了罗国二十几年的皇帝就在这清冷的宫中独自死去,叱刹一生也不过归为黄土。永孝帝脸色平静显然已经咽气。
曲慕雪抽出的圣旨,视线停在八皇子罗逸寒的名字之上,走到桌边依照他的字迹又重新写了一份遗诏,事已至此,纵然罗逸寒没有打算杀她却也无法让她原谅,从此他们之间便做永远的陌生人。
两份遗诏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一个是八皇子罗逸寒,一个是六皇子罗逸凌。永孝帝一定不知道,曲慕雪模仿的字迹怕是连本人也难辨真假。
准备离开,视线无意间扫过他放在怀中的手。明明已经死了那手却依然握的很紧,似有什么东西,曲慕雪进一步上前用力的将他的手掰开,一块黑色的玄铁兵符呈现在眼前。
一生站在权力的顶端,如今却连死了也不肯放权吗,曲慕雪冷笑一声,将他死也不愿撒手的兵符放入袖中收好。
“抓刺客。”
“刺客入了皇上的寝宫,快!”
曲慕雪收好兵符如华也匆忙的进来了:“公子,福王怕是打算杀我们灭口了,门口来了好多侍卫,已经过来了。”
忙拉着如华走到那放置着花瓷瓶的桌旁,左右各转三圈,桌子下忽然打开一个小门,曲慕雪和如华急忙进去将门关好。
刚进去外面就传来一排脚步声,“你去告诉王爷皇上驾崩了,你们几个四处找找,务必要将刺客抓住。”几人搜了半日也没有搜到东西只好又全部退了出去。
地道内有些潮湿,光线也很暗,适应了一阵两人才沿着地道前行,地上的土质潮湿,所以不太好走,他们走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出口,但因为没有地图也不知道这出口究竟安排在何处,所以两人也不敢随意上去只好继续往前走着。这地道虽然藏身尚可,可是没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