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蓉满面红潮,趴在石桌上,一指勾着酒壶荡呀荡。
“三月春呐,夜骚骚,灯明廊下红绸挂,喜风过处臭难消,明月夜兮,情浓浓,琉璃瓦上无耻猫,夜半啼声恨不得让人烧哈……”
柳素远远看着亭中似已痴狂的姐姐,心生忧愁!
劝,柳素已经不知如何去劝,况且,倘若曹洛蓉听她一句,又何来这些烦恼呢?
“罢了,姐姐来京,首要还是为了救出伯父,孰轻孰重,她自知!”幽幽一叹,柳素缓缓行向百花亭。
……
翌日,初阳东升,南市学子庙大门外人满为患,喜庆的乐队大排长龙,华美的大花轿惹人侧目。
钟孝六满脸笑容的牵着白马,朝着走出大门的教主连声道贺。
除了六子,衍教弟子来的并不多,毕竟,他们很多人最好不要曝光,连张大贵都不敢露面,虽然他也很想,可是他也要照顾其他教徒,毕竟教主大婚,他们虽然不能去参加,但去某个地方大吃一顿是免不了的,这一切都由他来安排。
董策听闻柳三重的嘱咐后,便接过六子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说道:“走吧。”
迎亲队敲锣打鼓,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引来无数人的瞩目,特别是董策,在这一刻,他宛如世界的焦点。
对于董策平淡的模样,莫说止步观望的路人,就是相熟的也都十分惊讶,看董策的样子,这不像是去迎亲,更像上工下馆子。
谁能想到,这对董策而言,只是一场折磨!
董策不喜欢铺张,不是抠门,实在是没必要,他孤儿出身,前世养父也是个没有亲人的糟老头,逢年过节家里就他两,不用去拜年,也没人来拜年,清冷的渡过喜庆日子,已经成为董策生命中的一部分。
故此,婚事在他看来,只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只要彼此依靠,携手白头,整这些麻烦事做什么?
“人,就是喜欢自找麻烦。”骑在白马上,董策没有感觉自己是白马王子,反而觉得他比唐僧更能看破红尘!
可偏偏,他却是要去迎亲的,这无比矛盾。
“站住!”当迎亲队伍走出南市不久,前方大道上,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铁甲卫军气势腾腾的飞快冲来,吓得不少乐师都退缩到了一旁,畏惧的看着他们,一时间,之前还热闹异常的街道瞬间鸦雀无声。
铁甲卫中,为首将领骑坐一匹枣红宝驹,昂头挺胸,凝视董策冷冷问道:“白马之上的,可是董策?”
董策眉头已经皱起,心里思绪如梭,表面却不动神色道:“正是在下,不是将军是?”
“我乃御林军神刀营统领项骋,此番前来是请董公子随我走一趟。”
董策闻言脸色一沉,道:“今日在下大婚,可否改日?”
项骋面色不改道:“本将军奉命行事,还请董公子不要推辞。”
“奉谁之命?”董策声音渐冷。
“无可奉告。”项骋的嚣张令人汗颜,但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呵,不论是谁,真懂挑时候啊。”董策脸色异常难看,他虽然不喜欢铺张,讨厌被人当猴子一样观赏,但更不喜欢别人横插一脚。
董策不动,项骋也没有催促,他耗得起,而董策耗不起,毕竟前面还有一位待嫁的新娘,这一刻,没有那位新浪想浪费丁点时间。
“东家!”钟孝六仰头担忧的看向董策。
“六子,我随他们走一趟,等会你先一步到马家,告知此事,让他们安心等待。”言罢,董策一拉马缰,走出迎亲队伍。
迎亲队旁,袁起面无表情的看着董策与御林军离开的背影,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可怪不得我啊,董兄!”袁起冷笑一声,转身便进入了巷子中。
袁起对董策只是嫉妒,还谈不上起了杀心,不过,借他之手除掉虞珑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他和何朝修的计划中,就是要董策死在虞珑手里!
如今董策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他背后有太后。
但正因如此,他有了成为导火索的资本,他的死,将会牵连很多人,首当其冲的便是虞珑。
当然,虞珑不傻,如今太后看重董策,许多事情都不能缺少这个家伙,现在杀了他等于招太后记恨,不过以虞珑那畸形的心理,袁起知道她不会杀董策,亦如她对付任耿基那样,让董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能令她有报复的快感。
可是她不杀,却有人帮她杀,只要董策一死,派人捉拿董策的虞珑如何逃脱干系?
虞珑若是出事,那她身后的虞家欲作何打算?是全力保她?还是弃之不顾?
凡事,就是怕办到明面上。
士族子弟打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但没人敢吭一声,因为死的人上不得台面,除了他们家人,没人在乎,可一旦死的人有点身份地位,或者靠山极强,这事可就没这般容易完了。
就算太后念及虞珑自幼伴她长大,舍不得处分,可黄瑾呢?这个小子想取回政权已经快想疯了,即便他傻,看不明白,但他身边的人呢,丁老岂会错过这次给支持太后的虞家一记迎头痛击?
殷家,虞家,无疑是太后的左膀右臂,一个执掌朝政,一个手握兵权,缺一不可。
那么最终,唯有放弃虞珑!
虞珑一完,那太后身边的得力助手除了袁起自己,还能有谁?
“这个女人,我真不知是该谢你呢,还是恨你啊?”这一刻,袁起心里是无比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