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水已经打来了,您还是先暂避一下吧。”
柳荷放下木盆,对还在床上望着纳兰明若发愣的独孤夜说道。
独孤夜回过神儿,点了点头,轻轻抽出环住纳兰明若的胳膊,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下了床。
独孤夜昨晚从锦无恙那里回来,大夫们基本也已经完毕,收拾好东西,对独孤夜告辞退下。
独孤夜看着紧闭双眼,气息微弱的纳兰明若,心中又是刀绞般的疼痛,和衣躺在她身边,环臂极为珍惜地抱住纳兰明若,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和缓慢的心跳。
一夜未眠,惟恐纳兰明若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
“夜王,您还是去睡一觉吧。”柳荷瞥见独孤夜双眼的血丝,不忍地说道,“夜王妃醒来的时候也好交待。”
柳荷倒是提醒了独孤夜,他不能以这样的颓败模样出现在纳兰明若面前,徒增她的担忧。
当下嘱咐柳荷:“夜王妃身子很弱,你小心服侍,本王就在外面的榻上眯着,有什么变故随时叫我。”
柳荷心中感动,夜王对夜王妃太过深情和珍惜,这样的爱情,任谁都羡慕。
柳荷应承着,目送夜王走出内室。
柳荷解开纳兰明若的衣服,但见她的胳膊上,腿上,都是细微却肉眼可见的一片片红肿,那是针孔出血之后凝聚而成的。
柳荷鼻头一酸,别过头去,手下更是放轻了动作,一下一下,几乎不敢碰触纳兰明若的肌肤。
楚墨离一大早就吵吵着要欧阳山狐带着他去见独孤夜,而欧阳山狐从李叔那里得知独孤夜昨夜的异常和对锦无恙所做之事,心中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带着楚墨离去见独孤夜。若是他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对楚墨离做出失控的事情,结果可就远比自己预想的要惨烈的多。
楚墨离见欧阳山狐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恼怒,怎么说也是堂堂西陵国的皇帝,等了半夜不说,直到现在也回不去。
墙外等待自己的赵虎和王龙不知道情况,不晓得会进行什么样的行动。若是真的和夜王府的人起了冲突,传到当朝皇帝那里,这堆烂摊子楚墨离都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欧阳山狐,天已经大亮,赶紧带我去见独孤夜,本皇自会和他讲清楚事情的始末。”楚墨离颇有些急躁的说道。
欧阳山狐看了楚墨离一眼,摆了摆手:“别吵,我在想事情。”
楚墨离瞪大眼睛,指着欧阳山狐,一副说理的姿态:“昨夜是你说今早上带本皇去见独孤夜的,你若是现在反悔,白在这里关本皇一夜,就算你送本皇走,本皇也赖这儿不走,非和你讨个说法。”
楚墨离堂堂一国之君,被人这样耍,传出去多丢脸。
欧阳山狐叹口气,望向楚墨离的目光中带着同情。
楚墨离警惕地看着他:“既然跟你来了,我就不怕见独孤夜,走吧,现在就去。”
楚墨离起身欲走,却见欧阳山狐待在原地不动,眉头紧皱,似是真的在思考什么事情。
“楚皇,我闻言夜王昨夜大开杀戒,我刚刚就在想,要不要现在带你去见夜王。”欧阳山狐说的很慢,观察着楚墨离脸上的神色。
果然,楚墨离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
触谁的,霉头也不能触独孤夜的霉头,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楚墨离悻悻然回到床上躺下,背对欧阳山狐,闷闷的声音传来:“一个时辰,再等一个时辰。”
这也是楚墨离的底线了。
一个时辰,独孤夜应该也能歇息过来了。欧阳山狐想着,心中也在惦记着纳兰明若的身体,昨夜听柳荷说纳兰明若已经被施针救治,今日,不知是否有所好转。
独孤夜睡的很浅,但凡内室中纳兰明若有一丝一毫的嘤咛和呻吟之声,他都会忙不迭起身来观瞧,惟恐纳兰明若再出什么意外。
几次三番过后,柳荷忍不住道:“夜王,您放心去睡吧,夜王妃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奴婢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奴婢以自己的人头担保。”
独孤夜看了柳荷一眼,微微点头,可每逢纳兰明若在睡梦中呻吟,独孤夜照醒不误,快如闪电来到她的身边。
柳荷轻叹口气,夫妻能恩爱如此,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们?
一直到后来,独孤夜索性坐在床边,背靠床帷,手中握着纳兰明若的手,面色倦怠,上下眼皮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