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樱桃他索性都剔了核,把晏寒江从咖啡店拿来的鲜奶油和上糖打发了浇在上面,做了一盘雪山樱桃。虽然没有雪山该有的冰爽,可是甜腻香滑,吃着也很舒服。
他自己挖了一勺尝过,倒也好吃,只是还是不够完满:“不如冻过的好,要是有硝就好了,下次记着在包里带点硝石,这种闷热天气就做点冰来解暑。”
晏寒江眯着回忆了一会儿,便说声“稍等”,人就化作一道黑风刮了出去。窗外的藤墙给他刮出一片大窟窿,邵宗严走过去看了看,外面,异兽在夜里活动得也更频繁,一双双探照灯似的大眼四下搜寻,互相厮杀吞食,只是出于某种本能地畏惧,不敢靠近这座酒店。
他想起明天这群人还要走过这段路,索性提刀跳出窗户,趁着晏寒江没回来去外面扫荡了一趟。
变成大人之后,再和这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怪物动手就方便多了。那些异兽进化之后多多少少带了些妖性,又都是噬血之物,在他这正统修士闻起来简直是妖气冲天,藏得再深也没有闻不出来的。
斩运刀每挥出一次,必然砍中一只袭来的异兽。雪白的刀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仍显出明亮的宝光,刀刃上缠着的丝丝红线在接触到异兽时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取着它们体内浸染的大道伟力。
邵宗严并没意识到斩运刀的变化,他只觉着体内精力无穷,怎么砍杀也没半分疲累的感觉,还以为是入定这些日子的修行成果。他越战越有激情,开始时还是被动迎上那些异兽的攻击,到后来更是主动出击,杀得酒店门外尸横遍野。
晏寒江袖了一大包硝酸钙回来,正好看到满地尸体和全身浴血的邵宗严,无奈地叹了一声。
男朋友工作责任心太强,也真让人有点烦恼呢。
幸好邵道长还没认真到男朋友来也还要工作,见他过来便抹了抹脸上的血,如同乳燕归林般迎了上去,饱含喜悦地叫了一声“晏兄”。
他脸上热得跟涂了胭脂一样,满身杀气未收,容色浓艳凛冽,活像一坛埋了数十年的老酒般醉人。草鱼精差点没把持住,幸好天气反常的闷热,引得他全身功能都集中到消化系统,才不至于直接把这个“出闱含态笑相迎”的妖道怎么样了。
两人进了厨房,晏寒江便直接跳进生态鱼缸里,鱼皮收成尾巴,一尾巴把那盆晾凉的炒牛奶抽到了桌子上。
他还带来了几大编织袋包的硝酸钙,邵道长也没客气,倒了一蒸锅水,单手拿着奶油盆搁在上头,用炒勺舀着硝石倒进大锅里。
硝石遇水便释放出大量热量,白汽腾腾地冒上去,樱桃上化掉的奶油也随着骤降的温度重新凝固起来。邵宗严把炒牛奶也放进盆里,有一搭无一搭地搅着奶油,随时往锅里舀硝,直到奶油表面凝出漂亮的细棱,樱桃汁渗进奶油里,将雪白的冰染出一绺绺诱人的淡粉才算做好。
他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喂到快要热成水煮鱼的晏寒江口中。奶油冻得并不硬实,里面还夹着些冰渣,可是一入口凉意便直透心底。半凝半化的奶油,冻出冰碴的大樱桃在舌尖细腻地化开,化作一条冰线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汤锅里捞了出来。
他从鱼缸里坐起来,接过冰碗自己舀着吃。邵宗严也拨了一小碗,慢悠悠吃了几粒冻樱桃,忽然想起来客户不知道还在浴室里泡着没有,便跟晏寒江招呼了一声,自己托着碗去看施唯深。
晏寒江道:“他那里又有水,你带一袋硝过去给他倒浴池里,让他坐在旁边就够凉块了。”
邵宗严收起硝袋,又拿了几个大锅,回头笑了笑:“天气热成这样,那池水我想多冻些干净冰,大伙儿醒了都吃几块降降温。晏兄你要是还热就再往锅里续硝,别把自己热坏了。”
晏寒江倒没热坏,施唯深这半天可泡得够呛,指尖的皮肤发白发皱,整个人榨一榨就要往外冒水了。他泡到自己也不敢泡了,又不舍得离开水边,就抱着浴池坐在旁边地面上,腰间仅搭了一条小浴巾。邵宗严过去提起他扔到旁边马桶上,顺手把冰碗塞进他怀里。
凉丝丝的冰一入手,客户才找着了活回来的感觉,不管三七二十一舀起奶油就吃。邵道长掏出一直没怎么用过的水缸和厨房捎来的直身汤锅,托着缸往里几只锅里倒水。
缸是比人高的大陶缸,水盛得满满的,施唯深见都没见过这东西,惊讶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问道:“这是机甲的零部件吗?新材质吗?你怎么托起这么高的东西的?”
他摇了摇头,提着几桶水没进浴缸,最后往缸里倒了半袋硝石。那池水立刻翻滚起来,冒出丝丝白气,清寒扑面,客户托着碗就跑了过去,凑在浴缸外头蹭凉气。
邵道长拿了个干将锅搁在一旁,打开硝石袋搁进去,郑重地把勺给他:“不凉了就舀几勺搁进去,明天早上大家都喝口冰水好上路。硝石烧手,你千万别拿手碰。”
……不要用上路这种说法好吗?施唯深看着邵宗严凛然的背影,总觉得插了一身flag,吓得喝了两口冰奶油压惊,那份凉凉甜甜的味道顿时又把他拉扯回了人间。
有了这一池硝水相伴,剩下的时间就好熬多了。他守着池子稍微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