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有劫掠者入侵的任务,仍然由我进行吧。”希明低声说着,语气坚决得更像是通知。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安斯艾尔凝视着他银白的短碎发。这样的希明,时隔十年,他终于还是再次见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曾经因为爱而有了信仰,甘心谦卑地低下头让圣光将他天生冰冷雪白的发色染得温暖。然而,无论是从前的他还是过去十年里堪称温驯的他,都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伤心痛苦得无法自处。

在没有圣光的压制下,他还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太危险了。

“我明白您所担心的。所以……”希明说。

……

在莎莉的迷迷糊糊里,对话似乎就进行到这儿了,四周一阵令人不安的沉寂,仿佛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

“咔!”

“唔!”

她听到希明吃痛的闷哼,随后安斯艾尔似乎阻止了他什么动作:“……好了!你还需要一只手保护自己,你知道,我希望能看到你平安地回来。”

希明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剧烈痛感,低声说:“这样的我,就没办法造成无法挽救的事情了。我很抱歉要再一次离开您,但我……不能将这样危险而又丑陋的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无论是否双手健全,他的状态对于所有关心他的人——尤其是对莎莉来说,都显得异常危险,她不会过度地防备他,但他却不会对她留手,无论是*还是心理,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他要怎样才能有勇气以这种面目来面对她啊……如果有选择,他宁可当时导师告诉莎莉他已经死了,而不是让她亲眼目睹他疯狂时狰狞难看的样子。

曾经那些自卑的情绪再一次翻涌起来,希明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面对着身份高贵的那个女孩,看着她带着侍卫们从自己眼前欢快地走过,而自己却只能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假装一点也不在意,心里却冒出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自卑。

失去了圣光的安抚后,那些过往很快就会平静的情绪,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对老教皇的尊敬与愧疚,对莎莉的不舍、愧疚与自卑,在他的胸口一层层地积压叠加,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挤爆。

他是那个温和的青年圣骑士,也是当年那个未曾被圣光安抚过的暴躁少年,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疯狂地争取身体的主动权,又似乎不断地在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一个全新而陌生的灵魂。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做出什么事,所以,他已经无法再在这儿待下去了,这里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有他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他不知道除了离开还能怎样保证他们的安全。

安斯艾尔沉默了很久。

温暖的卧室里,魔法灯的光晕安静地照耀着,窗外有圣光精灵在歌唱,这是属于中心圣殿特有的宁静。希明想,也许今夜之后再也见不到了吧?连同床上安睡的姑娘,他心爱的姑娘……

“我曾经说过,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手中的利剑,而在于你的内心。”安斯艾尔遥望着窗外天边的明月,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明白,年轻的圣骑士还无法理解。

“你走吧,离开王城时,你可以带走你的战马与长剑。至少它们是你最忠诚的伙伴。”

……

莎莉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当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她其实伤得并不重,但冷不丁被反噬的滋味也并不好受,恶魔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翻滚着,叫嚣着,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它们再次压制。

当她离开卧室,毫不意外地,老教皇抽空召见了她。

“很遗憾,他并没有什么话留给你。”安斯艾尔对她说。

“嗯。我知道。”莎莉坐在圆桌边,光可鉴人的桌面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我都听到了。”虽然很模糊,但她都还记得。

“你想要去寻找他吗?”坐在圆桌的最尽头的安斯艾尔问。他知道,莎莉一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姑娘,她继承了她们家族那军人般的意志。

莎莉反问他:“您会告诉我他的去向吗?”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就算知道,或许……我还是不会告诉你。”安斯艾尔轻声说,“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他无法面对你,他不想让你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他会很难堪。”

莎莉安静地听着,听着这位慈祥的长者说着她理智上都明白的道理。

“你或许并不明白,曾经的他在你面前一度感到很自卑,帝都身价最高最有名的贵族秀,以及一个光明教廷从前线带回来的底层战争孤儿,无论怎么妄想也走不到一起,他的自卑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再让你看到他难堪的一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因为失去了圣光的安抚,他很痛苦,每天每夜都将会很痛苦,他会忍不住做出伤害你的事,过后也会憎恨自己。你的出现带给他的只会是加倍的难熬,莎莉。”

“所以呢?”莎莉突然开口了,她反问安斯艾尔,也像是在扪心自问,“所以我应该安静地等待他受难回来吗?当他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刻,我应该无动于衷地继续我的生活,当他最思念我的时候,我却在和别的绅士开着浪漫暧昧的玩笑,当他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时候……作为恋人的我又该在哪儿?”

“我应该坐视不理吗?教皇阁下?”莎莉盯着安斯艾尔,认真地盯着他,反问,“我应该等


状态提示:第78章 离去--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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