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海南吧。
那是她经历那么多悲惨事情之后,过得最平静安详的一段时间,只是好景不长。
有的时候,她也回想,现在这样的时光又能过多久呢?不过啊,她现在所需要的,也只是好觉,所珍视的也只是眼前这位朋友的一片好心而已。
“那就好。”
景幽也仰面朝天,躺下来,嘴里叼着根青草。
闭眼,阳光温柔,耳边微风吹过,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鼻息里,青草的香气弥漫。
一切,柔和宁静。
他忽然发觉,其实,楚鸽向往的生活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活……可惜的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
这种深刻的自卑,自从母亲死后,就一直折磨着他。
如果不是楚鸽曾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过他一个拥抱,或许,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冰冷至极的杀人狂魔,不管外表多么俊朗明媚,内里都会被黑暗深刻地腐蚀掉。
在他看来,曾经的生活是那么的绝望,而因为有了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才明白,其实,再绝望的生活,只要生命还在,都应该继续下去,也许下一个路口,就会得到自己期望的一切。
就好像,在自己最最困顿绝望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叫楚鸽的女人。
“那个……”楚鸽头枕着双手,突然道,“你可不可以,放了张永?”
景幽一愣,半晌吐出嘴里的青草坐起身,扭头看向楚鸽,“不能。”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被处理掉了。”
楚鸽不再说话,景幽也一直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我们的相遇,有些离奇。”
楚鸽突然坐起来,认真地看着景幽。
景幽眼角一弯,“嗯,我知道。”
楚鸽一呆,呢喃,“你知道?”
“嗯。”景幽移开视线,斜切的刘海遮住他半边脸,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仿佛会闪光一样,迷离而美丽。
楚鸽看得有些痴,这样的情景,真的很像一个人,顾漾。
可是,他却玩弄了她好朋友的感情。
“有人故意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楚鸽突然觉得一股冷气弥漫在身体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景幽见状,轻轻揽住她,给她一个纯粹的安慰的怀抱。
“你别想太多,事情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
楚鸽没有力气拒绝这样的怀抱,只是,总是有了这个怀抱,她依然瑟瑟发抖。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
当初送她走的是顾子谦,半路换成顾子谦的属下张永,而张永把她带到澳洲墨尔本,又引来了景幽……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
“除了他,还能是谁,还能是谁!”楚鸽死死揪住景幽的衣服,“我总以为,总以为就算他所有的感情都是逢场作戏,都只是为了利用我,可至少不会物尽其用到这种地步!”
她不是傻子,辗转在这些人之间这么久,谁是什么性子,什么行事作风她多少了解!
她只是不能相信,一个肯为了就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居然真的为了离间他人而把她当做那把利剑来用!
裴瞻琛为人多疑,她本来就是裴瞻琛和景幽之间的一个疙瘩,现在,如果她被景幽藏在农场的事情被裴瞻琛知道的话,那么,景幽必定没有好下场!
“小鸽,几大家族之间的事情错综复杂,那些人的心思也深沉善变,事情不见得就是表面呈现的这样。你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还有,张永其实是自杀的,因为穷途末路而选择开枪自杀。”
景幽轻轻拍着楚鸽的背,却发觉怀里这具纤瘦的身体,依然瑟瑟发抖。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想被抓,不想开口讲话。也就是说,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别人安插在顾子谦眼皮底下的一根针,在这场计划中被派上了用场。所以,你不要妄下定论。顾子谦……不见得是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操纵者。”
楚鸽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从他怀里出来,咬唇看着景幽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
景幽一笑,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揉了两把,“傻样儿!”
楚鸽终于破泣为笑,半晌无奈道,“其实一想到是顾子谦把我送来,我也并不意外,至少现在我不会难受。”说不上多么撕心裂肺,只是,觉得如果是那样,那么最初顾子谦给的那些温暖,都会变得格外可耻。
她所能把握的美好已经不多,不希望再连过去的一切,都彻底崩坏掉。
“会好起来的。”景幽伸了个懒腰,“不都说没有医不好的伤么。”
楚鸽笑吟吟地看着景幽,心里想的却是……你用没有医不好的伤来安慰我,那么,你的伤过去了那么些年,它已经愈合了吗?
“别想太多了,顾子谦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景幽继续安慰。
楚鸽随手揪了根草,无意识地把草揉来揉去,好半晌突然抬眼,露出个明媚灿烂的笑,“无所谓,这么多事情都走过来了,所谓伤害,其实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我能承受。”
景幽见她这样,虽然放心了很多,但是心里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就在这儿慢慢休养,相信我,没有人会找到这儿的。”
景幽忍不住向楚鸽保证。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