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鼓沉沉,旗帜冉冉,百十护卫捉刀营前,孤身将军沉跪案下。
昨夜惊魂事发,突厥唐军间的关系陡然紧张起来,两家皆是披甲带胄,严阵以待。次日午时,左王斑云通宵审讯张猛之后,便把他五花大绑般的带到了唐军营中。此时,李川儿已然恢复神智,又从萧衍的话中零零散散的知道了昨夜的经过....
“哥,这不查清楚了么?”贺丽立在案旁,狠狠的瞪了眼跪倒在地的张猛,焦急道,“这贼厮是吐蕃的奸细!他想刺杀了你,再嫁祸给四皇子...”
“话虽这么说...”斑云冷冷道,“可若事情当真如此,为何这张猛一口咬定自己是吐蕃内应?”
“不错。”贺鲁点了点头,沉言道,“若他真是吐蕃奸细,他为何承认?不是应该嫁祸给大唐的么?”言罢,贺鲁瞥了眼身旁的李川儿等人,面色难言。
“可汗的意思,这张猛是本王派来刺杀你的么?”李川儿端握茶味,浅饮一口,淡淡道。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昨夜打了一晚上,该问的不是都问了么?”张猛抬起头来,左目靑肿,额间渗血,旁人一看便知,这汉子怕是受了一夜的毒打,周身伤痕累累,血痕遍布。张猛唾了口血沫,笑道,“砍头就是碗大个疤,想知道我吐蕃的军情,白日做梦...”说着,他死死盯着贺鲁,面露怨恨。
贺鲁虎目微沉,打量着面前跪着的张猛,他左手抚案,心头思量,“若是想嫁祸大唐,他应该死死咬住李泰不放...可用刑打了一夜,他早上却供出了吐蕃...”想着,他不免扫了眼李川儿,“如果真是李泰,他为何不派贴身几个手下...譬如那个黑袍道士?”贺鲁双目一沉,看着萧衍。后者抬眉轻视,不露神色。
“哥!你连犯人自己的话都不信么?若是四皇子所为,他为何派个草包饭桶,为何不派这个道士?”贺丽见着自己兄长已然疑虑重重,不拿主意,心头也是焦急万分。
“是啊!大可汗!如今犯人都招供了,你还犹豫什么?”楚羽生冷笑道。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演的一出戏!唐人的狡猾,我们突厥人早就见识过了,便是多年前的渭水之盟,也是你们先率军来攻...”斑云拍案而起,喝道。
“斑云!”贺鲁摆了摆手,示意前者不要动怒。过了许久,贺鲁终于开口道,“这事的确蹊跷甚多...你们大唐的嫌疑也...”
话未说完,帐外闯入一人,高声道,“大汗,这刺客的确是吐蕃的人。”
众人闻言大惊,只见一女子行入帐内,狄柔陆展双皆是抬目看去:碧眼青丝,冷眉素面,娇颊如玉,右额旁一颗黑痣好似夜星轻点。
“师父!”贺丽见着自己师父赶忙救场,好不激动,三步并做两步,行了过去,说道,“师父说这贼厮是吐蕃的人,是有证据么?”
令狐安然扫了眼座上众人,点了点头,冷冷道,“这是我从他营中搜出的密信。”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恩?书信?”萧衍一愣,心知绝不可能,他当下看了眼李川儿,后者淡淡饮着茶,也不言语。
“太好了!有证据,就能证明四皇子的清白了...”贺丽欣喜若狂,赶忙拿着那信,承给了贺鲁。
“是么?”贺鲁面露狐疑,也不答话,当下拆来信封,一目十行,大略看罢,却是双目一凝,“吐蕃准备挑起突厥和大唐的战争,好一举攻入吐谷浑?这么说来...倒是确有此事...”
“哥!信是真的吧!”贺丽压住心知焦急,赶忙看了眼李川儿,似作安慰。
贺鲁看完书信,心思几转,虎目一凛,扫了眼李川儿等人。过了许久,似作出打算,开口道,“看来,这贼厮真的吐蕃的奸细...”
“什么?”左王斑云闻言一愣,赶忙行过去拿起书信看了几眼,也是面色愕然,不敢相信,“这张猛怎么可能是吐蕃的人...可这书信又是令狐大人搜来...”他不免抬头看了眼令狐安然,怀疑不已,“令狐大人是唐人...莫非...”
“斑云,你还看什么,你没听我兄长说,这信是真的么?”贺丽见着斑云似有怀疑,心头不悦,“还是你怀疑我师父?你别忘了,五年前的内乱,若不是我师父从万军中救出我来,我早已死在叛军中...”
“这倒也是...”斑云被贺丽一语堵住,也不免点头承认。
“可汗,证据确凿,下令吧!”令狐安然说罢,漠然般看了眼李川儿。
“恩...”贺鲁思量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转头对李川儿沉声道,“四皇子,这贼人怎么说也是你们唐人,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言罢,起身环顾四周,心头依然疑云重重,可书信在此,又不得不信,当下只能带着斑云贺丽往营外行去。
“四皇子,没事了!我就知道你是无辜的!”贺丽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柔声安慰着李川儿。
“无辜的...”李川儿心头一凉,面色却作出笑容,回了一礼。
萧衍轻叹一气,看了眼李川儿,只见女子左掌死死握着折扇,颤动难平,折扇上竹侧带锋,女子握的太狠,却是破肤渗血。
“四皇子!这次可是我和师父救了你!晚上我...我在帐中设宴,你可要来...”贺丽帮助李川儿洗脱嫌疑,心头欢喜,小嘴一抿,娇羞道。
“一定。”李川儿淡淡点了点头,使出浑身力量,才勉强又笑了笑。
“晚上见!四皇子!”贺丽在李川儿的目送下,蹦蹦跳跳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