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娘子是我家杜娘子在这仙音阁的好姐妹,之前病弱很少出门,故而高郎君未成见过。”小丫鬟这时候清醒了些神志,连忙上前说道。

“多谢欧娘子关照。”高万青站起身,拱手施礼。

欧正雪酝酿了一下情绪,想想那杜香如死状凄惨,几日前还与自己谈笑风生,没想到……

着眼圈也红了些,而心里倒是更添了几分破案的决心:凶手居然将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推下山崖,真是该杀。

“我那可怜的杜姐姐当日是如何不慎跌落山崖的?高郎君可否细细相告?”欧正雪此时红着眼圈,语音低弱,有着几分的可怜娇弱。

段新吓得一个激灵:这可还是那冷如寒冰,利如刀锋的欧娘子?!刚刚在门外还好似利剑出鞘一般,一进来屋子,开口说话就这副弱不禁风样子,他还真的有些受不了,浑身起来一层的红疹子。

心想道:可见圣人说的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小女子,真真的狡猾!

高万青一见欧正雪低低柔柔,如此语气悲伤,他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只怪这香如,不肯听劝,这几日非要去那百丈崖寻什么仙草。我今日得闲,便陪她前去,谁知到了崖边,她突然说看到崖边有什么发光的奇物,于是跑了过去,谁知一脚踏空,跌落下去,等我前去相救,哪里还有人影……人已经落下崖底……”说道此处,高万青有哭泣起来。

“哦?可见我的杜姐姐命苦,郎君你想前去相救,她已然跌落下去,连伸手拉扯的机会也没有,救无可救了……”欧正雪用一个丝绢掩着脸,假装悲泣,偷偷望向高万青。

当她说道“伸手拉扯”的时候,高万青肩头明显的抖了一下,但是表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他摸了一把泪,说道:“是,连手指也没有碰到,就眼睁睁看着她跌落下去,都怪我无用,没有照顾好她,是我该死……”

欧正雪连忙柔声劝慰道:“高郎君何出此言,是杜姐姐自己不小心,命苦罢了。”

她用帕子当着脸,偷偷看向段新。他望着高万青,段新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你是该死!

欧正雪轻咳一声,段新望向她,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假装悲泣。段新这才回过神,暗骂自己不如这小女子会演戏。好在,高万青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存在感及其微弱的小郎中身上。

“小五!这不懂事的浑丫头!”欧正雪这时候站起身来,一脸的不高兴。

小五吓了一跳,不知所谓地低声道:“娘子你何出此言……”

“这高郎君痛失表亲,一路辛苦,如今满身尘土,前襟带血,难不成你就这样替你家主子照顾表亲的?”欧正雪脸色冰冷,好像是自家哥哥被人冷落一样,气火很大。

小丫头吓得连连点头,道:“我家娘子前几日刚刚为高郎君,悄悄做了一套新衣,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高郎君,她人就……我这就拿去。”小丫头一想起自家主子夜里缝衣,辛苦又甜蜜的样子,这眼里又是泪水迷茫。

“你这衣衫,沾满死人之血,恐怕不详啊。”段新站起身来,眉头紧蹙。他围着这高郎君绕了一圈,犹犹豫豫地,想开口,又不肯说。

“怎么,段郎中你还会揭秘凶吉,看风水?”高万青哆嗦了一下,脸上更加苍白了。

“正是,这医与风水也有相通之处,在下略知一二。这件血衣不谨慎处置,恐怕日后给高郎君带来后患啊……”段新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恐惧之色。

吓得这高万青一跳而起,就连忙解衣。

欧正雪差点笑出来,她连忙起身道:“高郎君莫慌,小女子先退下了,高郎君还是听听这段郎中的细说,当日小女子死而复生,其实也多亏段郎中的风水凶吉之术。”

她这么一说,高万青更是确信无疑了,吓得连连说:“好好好好,我听段郎君的。我听段郎君的。”

欧正雪回来嘉馨楼,喝着晴儿刚刚泡好的碧螺春,敞着门,安心等着。果然不到十分钟,这段新进来了。

“拿到了?”欧正雪说道。

“那是自然。”段新一扬手,正是那件带血的青袍。

“你真的会风水之术?”欧正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想:这唐朝的乡野郎中居然还学什么风水之术,真是果断宣传迷信大大的不靠谱!

“我若全然尽信风水之术,还学医做些甚么!”段新把那件血衣丢在一边,甩甩袖子。

“哦?一半一半?”欧正雪笑着站起身起来,这小郎中说起话来倒是有意思。

“风水凶吉只是一说。但人生天地之间,有些敬畏倒是好的。若是心中无敬无畏之人,多是毁天灭地万恶之徒。”

欧正雪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有些武断,倒是有几分道理。

“晴儿,你把这血衣收好,万万不能清洗,也不能给任何人看。明白了吗,如果稍后甄捕头到了,你可以悄悄交给他。他自会明白。”欧正雪拍拍晴儿的肩头,看晴儿对这血衣有几分畏惧,便安慰她道:“这,便是让杜姐姐安心西去的重要物件,好好收着,她在天有灵,自会保佑与你,不会为难你的,你且放心。”

晴儿想起这杜香如一时泪眼婆娑,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走向后屋。

“走。”欧正雪冲段新一挥手。

段新也站起身,点头跟着她出门。

“为何欧娘子不连连发问,而是与他周旋?”段新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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