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陈平一行准时抵达钱家村。
‘鹤公子’钱勇军居处是一所老旧的大宅子,看起来是清末建筑,饱经风霜,又维护不善,已然显得有些破败,门口是两个功夫平平的年轻弟子在迎宾,看来老钱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陈平想着,亮明身份,在白鹤门弟子敌视的目光中,走进了大门。
进门是个院子,除了中间铺着青石板,两边的花圃已然荒芜,杂草丛生,大厅前的立柱上刷的红漆褪色脱落,一片斑驳,陈旧的石阶凹凸不平,一切都在暗示这个国术门派的没落,就如他的掌舵人,日薄西山,时日无多。
陈平面沉如水,心中叹了口气,都是国术同行,本来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只为名利,生死相搏,最后却让自己来亲手终结一个门派传承,粉碎一代拳术大师晚年名声,确是国术的悲哀。难怪师父说,若止于江湖仇杀,难称“国术”之名。
不过,人在江湖,恩怨分明,杀父之仇,岂可不报?一想到英年早逝的父亲,忧郁而死的母亲,陈平心中顿时杀机大盛。
大厅十分宽阔,足有七八十平方,水磨青石铺的地面,洗刷的光可鉴人,左右两列椅子,一边坐满了人,一边空着,显然是为陈平等人准备的座位。厅内众人正在随意聊着天,不少年轻弟子都在交头接耳,悄声讨论。
一个高瘦老者,头发花白,身穿灰布长衫,脚蹬布鞋,坐在主位,见陈平走进大厅,豁然而起,双目如电,与他隔空紧锁在一起,哪有半分老态?
徐凡吃了一惊,低声道:“那天我见他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怎么今天这么精神?打鸡血了吧?”
陈平摇头,看来钱勇军自知活不过今天,将体内所有生机,毫无保留的激发,这一战过后,不管输赢,他都是死定了。现在看起来精神十足,不过是回光返照。
“陈师傅,果然英雄少年,幸会。”钱勇军走上前来,与陈平打招呼。各门派的年轻弟子也纷纷朝陈平望来,没想到挑战者竟这么年轻,他虽有击杀暗劲高手战绩在前,可终归有些取巧,今天可是客场作战,这小子行么?
“钱师傅,你好。”陈平淡淡道,抱拳还了一礼。
“各位请坐,在座均是岭南国术名家,待我一一介绍。”钱勇军招呼陈平等人坐下,道。
陈平摆手,打断了他:“钱师傅,诸位师傅已枯等许久,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结交朋友,不必着急。”他可不想在战前为这些小事分心。
钱勇军转头深深看了陈平一眼,这少年气度不凡,功夫精纯,倒是劲敌。陈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摆手让弟子拿上生死状。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情急之下冲了出来,扑通跪在钱勇军面前,道:“师父,你身体有恙,弟子恳请代师出战!”
“胡闹!还不退下!”钱勇军皱眉,斥道。他经验丰富,只看陈平身姿步态,气质眼神,就知道他已经进军暗劲层次,而且还有以明劲击杀暗劲的战例在先,自己的弟子最多只在机灵劲水平,怎会是他对手。
见此变故,在场名家都有些心有戚戚,这就是弟子不给力的悲哀,有人上门挑战,必须由师父拖着残病之躯应战。以后定要多花心思,把弟子培养出来,免得晚节不保。
见师父不允,那弟子跳了起来,指着陈平:“这一战,我吴桐接下了,签生死文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陈平。
陈平不去看他,只盯着钱勇军,道:“钱师傅,真要让弟子送死?”
钱勇军叹了口气,手臂轻轻一拨,夹手夺过文书,吴桐蹬蹬蹬退出七八步,眼眶含泪,不敢上前。
“老朽管教无方,让陈师傅见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怎能让弟子代劳。来吧。”说着,把生死状递给陈平。生死状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在国术圈里却有极强的约束力,若钱勇军战死,他的弟子不顾规矩,报警。不仅会让钱勇军声名扫地,更让岭南白鹤门,为所有圈内人士唾弃。
双方签了生死状,陈平走下场中。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今天,这里,好热闹。我也来,凑凑。”语调生硬,吐字艰涩,显然是略通国语的外国人。
门外走进来三条大汉,一个西装革履,另两个都身穿日本武士服饰。
“是他!”苏学彬低呼了一声。
“谁?”陈平坐回椅中,问道。
“那个穿西装的,也是岭南有名的暗劲高手,精练工字伏虎拳,大洪捶。名叫余禄,家里是做生意的,和日本武术界多有来往。”苏学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陈平点点头,这两个日本人来的这么巧,若无圈内人带路,绝不可能,他们想干什么?他也不出声,静观其变,这里是白鹤门,也轮不到他来出头。
“大家好,这两位是我在日本武术界的朋友,听闻今天有高手过招,想来见识见识我们天朝的国术,另外也是来解决一些私人恩怨,请诸位师傅作个见证。”余禄小眼睛、鹰钩鼻,皮笑肉不笑地道,一脸奸猾,就差在脑门上写,我是坏人。
“鄙人南野秀一,空手道,刚柔流弟子。当年,钱桑重伤我派弟子,致其死亡。今日我特来此地,欲请钱桑指教。”其中一日本武者踏前一步,朝钱勇军鞠了一躬,措辞恭谨,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杀意和得意,显然钱勇军的情况他早已知道。
其同伴也跟着踏出,目视陈平,道:“久闻陈桑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