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分明有领路的比丘,你却行在他前面,熟门熟路。后来我问过清华山上给谢迹打扫屋子的比丘,他说从未见你来过,都是谢府管家送来接走。所以,对于你来说,清华山是一个陌生之处,你却甚是熟稔,似乎常来常往,若是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哼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殿下真是圣明!”
她不理会他的嘲讽,“还有些怀疑,比如那位老管家铮铮的傲骨,再比如,你们从未在家里同时出现过。一两个怀疑没什么,可是怀疑的事情多了,所指向的那人往往最有嫌疑的,所以我派了影卫去你家!事到如今,谢辉,你就不说说当年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么?”
他抱肩抗拒,“殿下说某是谢辉,有何证据?”
长孙姒挑高了眉头,“你不就是证据吗,还记得在你家时,王侍郎说过什么?你面具下的这张皮可一点也不像这个年岁的,”她指使王进维,“你去瞧瞧这位老哥,到底还有几张皮!”
谢辉转身欲走,身边那两个参军眼明手快,掐住他肩头死死卡住了脸,王进维踱到他身边,笑眯眯地道:“得嘞,我这一整日就光顾着给你老哥扒皮了,瞧瞧,哟,还真有一层啊!”他招呼人端来了清水,溜着贴合的边取下来一张完整的面具。
时隔多年,昔日的剑南道下都督谢辉重现人间,只是这个过程曲折惨烈了一些。谢辉的脸因为长时间被面具覆盖,显出病态的白,皮肉的贴合处却是一圈微红。神情恍惚的谢竟喃喃地唤了一声阿兄,至此再不肯多言。
长孙姒摊摊手,对谢辉道:“你要的证据我已经给了,当年的事态如何就不解释一番?”
谢辉冷笑,“当年的事态?不过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为了名利,要置我于死地,以殿下的聪慧如何想不到?只不过我比他棋高一着,事先和屋内伺候的仆役换了衣衫离开了而已,怎么,这也有罪吗?”
王进维瞪着他,“这当然没罪,可是你处心积虑混到谢竟身边,不就是为了要杀他?”
谢辉哈哈大笑,直道他玩笑,“有杀人的心思便是过错?如此,王侍郎每年要复审的案卷只怕都堆积如山了!”
长孙姒瞧他得意够了才道:“你怀了杀人的心思那是你的事,隐忍这么些年,不过就是为了等他位高权重再一举拆穿他;他这些年隐藏身份,如何胆战心惊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来说,身败名裂当然比死更为痛苦!
谢辉僵了僵,几欲辩驳却无话可说。
她接着道:“昔日战功赫赫的将军,前被朝中昏臣算计,后被手足残杀,你心中这口怨气与日俱增。你善于设局,也有那个耐心等待最后一击,但是人无完人,你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所以,你曾经的妻子便成为了你唯一的……”
谢辉突然恼怒起来,“你不要再说了!”
长孙姒笑,回头问谢竟,“谢大娘子当年也参与了你的计划?”
见他无助地点头才接着道:“可想而知,谢辉你该有多么恼怒,谢大娘子身上的旧伤便是你打出来的吧?她有没有旧疾不晓得,至少在重新遇见你之后,只怕一日不如一日了。终于在十年前的某一日,比方,你说过的那个七月十五,在对她一顿毒打之后,或许是她的脸或许是她说了一些话,叫你终于失去了耐心,手起刀落——”
她俯下身看着面目狰狞的谢竟,有些嘲弄,“怎么,许久没感受手刃仇人的滋味,如何?可惜的很,叫谢迹看见了。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愤怒如何转移到他身上吗?”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