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听劝!”
她看着他隐忍的眉眼有些好笑,“这左右不是坏事,有什么好劝的?”
“阿姒!”他垂下眼睛,“我不许你去!”
“为了些什么?”
她抱着肩仰脸看他,眼睛里毫不遮掩地讥讽。他心头泛苦,抬手卡住她的下巴,凑过来就要教训她,诚然他不过是作作样子,唬一唬她而已。
她从不愿被人威胁,发了脾气犟得很,动作比他还迅猛;众目睽睽之下,憋屈了许久的匕首抵在他颈上,笑得越发灿烂,“慕璟,再敢动歪心思我就宰了你!”
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憎恶,她倔强的脸就在自己手里,触手生香,见之不忘,终于明白做鬼fēng_liú是个怎么样的心境。他哑了嗓子道:“好,就算你今日宰了我,这个便宜我占……”
话没说完,马身一晃,整个人往马头前栽,事出突然,大惊失色险些把长孙姒从马上给扯下来,惹来路人一阵哄笑。待他手忙脚乱稳住了身子,这才瞧见马左前蹄虚虚弱弱地哆嗦,踢踏之处赫然一颗凌厉的石子。
他顺着石子滚动的方向阴恻恻地抬起头,笑岔气的烟官和赵克承早憋住了东张西望,故作不知。他看着二人抽搐的嘴角越发的痛恨那始作俑者,咬牙切齿,“南铮!”
南铮闻声,云淡,有何指教!”
“你……”
他颔首,“连日多雨,马失前蹄情有可原。”
慕璟:“……”
大抵是觉得失了面子,他再不理会四人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城门根儿前每日的稀罕事多得数不完,众人笑笑闹闹也就算了。长孙姒笑够了,收了匕首一回身就对上南铮若有所思的眼神,顿时暗叫不好。
这人因为生得好看,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人降低警惕之心,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不会叫人觉得他在生气,然而大部分不幸的事情都是由此开始的。
四个人打马顺着西南那条悠长蜿蜒的小道漫不经心地晃,烟官和赵克承知道要躲事,赶了马车先行了二三丈。长孙姒四下里张望了几回,挑好了逃命的去处这才胆战心惊地凑过去扯住了南铮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阿铮……”
他几乎要不假思索地回过身来哄她,可面上不愉快的神情还未散,垂眼看她的时候分外的严肃。她撇撇嘴,勾着他的衣袖缠缠绕绕,“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语气极为心酸,垂着头颓败的模样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有。
长孙姒抬起头来,瞧着他的目光在她下巴上转了一圈,生出几许痛彻心扉的模样,大概方才的话也是言不由衷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慕璟离开的方向,后悔方才手下留情。
二三月的汉州府境多雨,小路崎岖又泥泞不堪,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归州去,近晚又下起雨来,在赶到一处茶棚歇脚前,衣衫半数都湿透了。招呼的伙计客客气气请他们往里头去,端了茶来问客人要去哪里?
赵克承笑眯眯地回了声往南,那伙计蒙蒙地看着他,“归州还是泸州?”
他不解,问怎么去不得吗?
伙计摇了摇头,“归州是去得,可再往西南的泸州还是莫要去了。前些天有府兵闹事,杀了不少,有几个零星逃窜出来,听说附近人家也遭了灾,路上不太平,客人还是小心为好。”
他似乎对这件事很忌惮,说不了两句就招呼其他人去了。歇到雨势小些,赵克承套好了马问附近有无落脚的地方;那伙计摇了摇头,说附近被流寇折腾怕了,只有二十里外有处破庙,勉强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