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方见她捏着那个信封没什么表情,看着模样好像还不如方才,不免对那道人有些失望,“他只说让臣把这封信给近日到汉州的一位贵人,臣一想可不就是大长公主殿下?昨日事情突然,臣不敢冒犯,这才……”
“是么,”她转过头来看着他,“那道士生得什么模样?”
赵知方摇了摇头,“他带着帷帽,臣着实看不分明,不过身量不矮,声音显得很年轻,二三十来岁,通晓山河地貌,学识渊博。”
又是个戴帷帽的,她皱了眉头,“一个不曾见过面貌的人,赵使君竟然轻相?”
他磕了一个头又道:“说来惭愧,那一日出门偶遇,那道人对臣的身世,忧心之事知晓的一清二楚。臣当时就信了他一回,是臣认人不清,殿下恕罪!”
信个游方道人是他脑子不清楚,她也不过多计较,只是有一点很好奇,“你有什么身世那么隐秘,好像叫他晓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四十来岁的人被逼到这个份上,他涨红了一张脸,茫然地看着她探究的目光,这话怎么说的?
长孙姒试探道:“你有隐疾?”
赵知方:“……”
她再接再厉地打击他,“那道人说能治好你?”
赵知方一个头磕在地上,哭丧着脸道:“殿下明鉴!”
长孙姒撇了撇嘴,这事跟她有什么干系,明什么鉴,她把信塞进袖子里,“有病就治,不要贻害一方百姓!”
赵知方简直听见了晴天霹雳,就说那道人是个妖道,什么保命符最后把官也丢了!
他神情萎靡的被人拖走了,新添的白幡在廊檐下飘摇,偶尔挡下散来香烛烟气,长孙姒端着袖子看着被吹得上下翻飞的纸钱被雨水敲落在地上,烟官递了盏茶给她,也没见她动弹,她叹了一口气随她去了。
入了夜,祭奠的官员逐渐散去,长孙姒这才起身,两条腿在身子下压得久了,步履蹒跚。
她也没叫烟官扶着,撑着廊檐下裹了蓝锦的柱子一点点往灵堂挪。慕璟瞧见了便要来抱她,她抬眼看他,生生叫他止住了步子。
南铮垂着眉眼,看她慢吞吞地行过来,进门时还冲他勉强地笑了;进了香站在屋子里,瞧见白裙子上站了泥点,俯身拍了拍未果,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取了浸湿的帕子来,蹲下身给她擦拭干净。她一直低着头看他,抬眼时正巧看见她暗淡的眼睛,叫人来将帕子取走才握了她的手低声问:“是不是有事对我说?”
她想了想,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急,牵着她往外走,“去用些晚膳,你再好生和我说?”
灵堂的侧殿没有人,搁了热腾腾的点心,他夹来什么她就乖巧地吃下去,不急不缓。南铮摸了摸她的发髻,她从袖子里将那封信取出来,哑着嗓子同他说话:“今日问了赵知方,曾经有人给了他这两张图。”
他说知道,“是陆家的宅子。”
她点头,“特意提到枣树与酸枣树的区别,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你知道么?”
南铮展开图看了看,摇头道:“当时,我也以为是枣树。”
“长得是很像,我向烟官说了那树的模样,她说陆家宅子里就是酸枣树,只是奇怪为什么要独独指出这件事情?”
她抬头看着他,“说明什么呢?两个很相似的东西,需要仔细分辨才知道答案?可是至今为止我们在南郭案子中并没有碰到什么相似的人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