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姒颤巍巍地将手中碗递了出去,露出一双通红的大眼睛,那大娘险些没掉下泪来,摸了半块饼给她,“哎哟,可怜的!你们都跟着我们渡河去,到了对面的镇上,寻个暖和的地方呆一夜,明儿再要饭吧!”
随行的几个人也没有异议,那大娘不由分说,扯了长孙姒就往渡口去。将渡口一个火把点燃,没等许久老贺就划着船过来。
几个人好像都不待见他,上了船给了银子一句话都没说,老贺看了他们三一眼,也没在意,稳了船头往对岸划。
到了渭川镇,一行人下了船,那大娘见长孙姒畏畏缩缩的模样,既心疼又同情,可惜帮助不了只得自顾自去了。
王进维幽怨地望了望天,无奈道:“委屈殿下至此,着实是臣等罪过,待回京任由殿下责罚!”
长孙姒浑不在意,掂了掂碗里的半块饼笑道:“回京的事情,你急什么?离客栈还有些距离,都吃点么?”
这俩人回眼看看长孙姒落拓的模样,头都要垂到地上去,她摇了摇头把碗里的饼分给了路边眼巴巴的另一个同道中人,大摇大摆往客栈走。
那掌柜的见到他们眼睛都直了,打量了半晌才认出来,连忙招呼着坐下,“几位客人,一日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长孙姒捧着一杯茶倒苦水,说是遇上一伙劫道的,不由分说抢走了所有东西。掌柜的瞠目结舌,说活了这么些年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王进维顺着长孙姒的话往下编,“大概是一伙流寇,我们运气背就遇上了。不过掌柜的放心,我们还有人在客栈里,银子绝不会短了你的。”
那掌柜的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忙招呼他们上楼歇息,又命了伙计抬几桶热水上去,好酒好菜伺候着。
长孙姒倒是没什么,嬷嬷齐氏看着她这幅模样一时没忍住,呜呜哭出声来,说打小捧在圣人手里的金枝玉叶,怎么遭受这番罪。说什么也要打道回京,再不要管这些陈年旧事。
长孙姒收拾干净随着她坐下劝,好说歹说不哭了,问另外的人可好,怎么没见着南统领。她的筷子顿了顿,再没有胃口,“活着回来就好,南铮如今追疑犯去了,等有了消息才通知我们。”
齐氏点了点头,“都没事就好,今儿我怕你们出事,还特意去了趟七塔寺给你们求了经文。虽然庙小,但是香火倒很旺,等到做晚课的时辰,香客还不愿意走。”
她笑,“嬷嬷担心了!”
齐氏又给她加了些菜,“我担心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这一日遭的罪,算了,咱们不提了,都过去了。多吃些,多吃些。”
长孙姒笑着安抚她,“嬷嬷今日回来的也晚了,如何不用一些?”
齐氏摇了摇头,“不晚,他们申时三刻就做晚课了,回来就吃了些,你不必管我。”
她却停了筷子,“申时三刻,怎么这么怪的时辰?”
“听说,这河上去了的人不少,怨气重;后来有个方丈听那摆渡的怪人说,这个时辰念经最好,保佑一方平安。他能通神明,说出的话哪个不信?”
长孙姒取了帕子揩嘴,“我有些事没了,这回安稳的很,不会有危险,您别担心。”
还没等齐氏反应过来,她取了斗篷就出了门。临出客栈前还敲了赵克承和王进维的房门,说是明白陆宅那幅奇怪的猴子图的意思了。
一堆猴子围着三块石刻,申猴申猴,可不就是申时三刻?那个七塔寺是唯一能看到陆宅的地方,如此一来,说的多半是七塔寺了。
若说老贺和那陆家旧宅子关系匪浅,以前还有些将信将疑,这回有了超度念经这番说辞,恐怕是错不了;非但如此,南铮的下落还很可能在那处问清楚。想到此处,她纵马一路往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