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疑惑着公主殿下的意图,便听到了一声慷慨激昂的音调。
众人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沅天洛究竟是如何触动了琴弦。只见她素白的脚趾上下翻飞,竟比手指还要灵活。那激昂的乐声正是由此而来。
用脚趾弹琴,当真是闻所未闻。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尤其是沐璇,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一声激越的音调过后,沅天洛身姿轻旋,洁白的衣袂也跟着翩飞旋转,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而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也不慌乱,仍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人恍然大悟道:“莫非公主殿下是要边舞边弹?”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用脚趾弹琴就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还能边用脚趾弹琴边跳舞,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身边的骚乱,沅天洛似乎全然不知,仍专注地舞着、弹着。或旋转,或甩袖,或一跃而起,或轻盈落下,沅天洛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不见丝毫的生涩。
这时,方才被封为婕妤的林霜影琴舞皆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沅天洛跳舞时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看在眼里,精通舞艺和琴艺的她也忍不住开始佩服沅天洛。沅天洛的动作虽看似随意,其中却大有深意。
《行军歌》之所以女子无法弹奏,是因为音调激越,女子的指力和臂力都太过柔弱,无法弹奏出那般铿然有力的曲调。而公主殿下以脚趾弹琴,虽然有些骇人听闻,却恰到好处地弥补了力道的不足。当需要弹奏最高音的时候,沅天洛适时地一跃而起,同时脚趾勾住琴弦,之后猛然松开,最高音便完美无缺地显现出来。只有舞艺和琴艺达到出神入化般的境界,才能有这样的造诣。
沐弦月看着沅天洛的身姿,没来由地觉得熟悉。总觉得这舞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出个究竟。
突然,声音停了下来。沅天洛轻轻一跃,落在地上,面上一丝汗珠也不见。一时间,衣袂纷飞,发丝随风轻扬,加之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和清丽的容貌,众人恍觉这并非凡世的公主,而是自九天之上翩然而至的神女。
“原本只想弹《行军歌》的,不料本公主一时技痒,心血来潮,就随意跳了个舞。大家莫怪。”
不知何时,沐弦月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她直冲到沅天洛身旁,道:“你方才所舞,可是《破阵曲》?”
沅天洛看了看沐弦月那因急切而扭曲的神情,微微蹙眉。这哪里还是母仪天下傲视后宫的皇后,分明是一个急切想要拿到心爱之物的稚童。当日被金景萱捉住她和南无疆偷情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失态。
“是。”沅天洛冷声答道。
沐弦月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破阵曲》?大家面面相觑,这样的舞蹈名字,似乎从未听过。为何皇后娘娘看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时,有人惊叫道:“大家快看!”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便惊呆了。
那空白的画幅上,有一匹正扬蹄前奔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握长剑,面容冷毅。他的身后,是飞扬的尘土和万千将士。看着看着,众人仿佛听到了那马激昂的嘶鸣声和那万千将士震天的喊杀声。
“莫非,公主殿下边弹边舞时,亦作下了这幅画?”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声。
除了公主殿下,根本没有人接近那空白的画幅,这画,若不是公主所作,还能是谁?
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沅天洛身上。众人将那一身白衣看了个遍,一个墨点儿也没瞧见。《行军歌》曲调激昂,是以公主殿下跳舞时,动作亦铿锵有力、变换迅速。可公主殿下在跳舞的同时,还在作画,可身上一点墨迹也没有。可见她做这一切,是有多么的娴熟和流畅。
此时,不管是入选的八位女子还是落选的众人,心里都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异议,只有满满的敬佩。
众人惊诧于沅天洛惊人的才艺时,沐璇慌忙去将沐弦月扶坐在原先的椅子上。她还指望沐弦月给她撑腰呢,她这样神情委顿,可如何是好?
因此,沐璇一遍遍在沐弦月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可沐弦月好像中了邪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沐姑娘……”
沐璇正在着急呢,就听见沅天洛在叫她。
沐璇心里一惊,慌忙跪倒在地,道:“回公主殿下,沐璇在。公主殿下,姐姐不知怎么了?公主殿下可否前来一看?”她知道沅天洛接下来想说什么,所以不给沅天洛说话的机会,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呆滞的沐弦月身上。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沐弦月的失常。
沅天洛亦心生疑问,走到沐弦月身旁,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道:“皇后娘娘。”
沐弦月的身子猛地一个激灵,抬头看向沅天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原本,我也可以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看着沐弦月悲戚的神情,沅天洛回想起洛如初似乎说过,母皇曾经很喜欢沐弦月,把她像公主一样宠着。看来,是这《破阵曲》勾起了她的回忆。
沅天洛收回自己的手,扭脸看向一旁,道:“原本,也只是原本而已。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错了,就不能再回头。”
沐弦月发疯般地吼道:“那些事都是父亲做的,我并不知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