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扬无落处,一剑凌云时时暮。
狂风怒嚎,在这苍茫蛮荒之地,一处龙卷横贯天地,烟云尽消,土石糜灭,而风暴中心处,玄一闭目,御剑相持。然,风如利刃,密麻如蚁,来回切割,尽使其衣衫褴褛,不能直视。不过,看相虽是不堪,但,实质上,玄一此时并无大碍,还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忽,风声更急,狂沙卷涌,越是冰寒,天地不由震动,而白虎身隐风中,随风而动,御风而行,气息更是缥缈,着实难以察觉其行迹,然而,空中所弥漫的危机气息,更是凝实,也愈发刺骨,难以将之忽视,或者说,恐惧滋生而挥之不去。
剑鸣萧萧,灵光不灭,玄一紧紧皱着眉头,陡然怒睁双眸,气势一盛而心中怒咤:“止水!”顿见,天地灰蒙,一道无形气浪以玄一身躯为中心,猛地朝着四处空间蔓延,渗透龙卷风幕,交缠气流,遍布这处风暴空间。这乃是“鸿蒙剑典”第四式“上善若水”之变化,威势浩然,而意识空灵,取意:“心如水静,意比冰坚,以不变应万变之道理。”
玄一意志坚韧,灵识空明,由剑招:“上善若水之止水”而尽数展开,密密麻麻,重重复叠叠,恰似无数道蛛网,于此空间之中相互交织,相互缠绕,封锁这天地,稍有丝毫异动,尽将呈现于脑海,细细分析。然而,排除诸多繁杂信息,也亦只能模糊感应白虎之方位,此番着实令玄一心中沉重。
身下,是那被火海蒸干,煅烧龟裂的大地,一阵狂风卷过,卷起万千尘沙,迷乱人眼。然而倏忽之间,那纵横交错的重重沟壑缝隙之中,骤然溢出一道道朱红火光,忽地凶猛燃起!而随之便是一阵通天轰鸣,伴随着朱雀高昂愤怒的吼声,大地轰然炸裂,狂躁的朱红火焰从那深深幽洞之中陡然爆裂而出,冲破云霄!沙石溅飞,气浪喷发,在那茫茫烟尘弥漫之中,一道火翅冲天而起,突破空气限制,暴出阵阵气爆之音!凶悍地朝着玄一冲来!
玄一灵识遍布虚空,自然第一时间明了这等变故,虽然知道被自己斩落大地的朱雀,绝不会这般简单就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有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如此之猛烈!竟是完全不给自己以机会!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隐匿于风中的白虎,当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但见其猛然从风中脱出,独立于风暴一处,背插双翅,通明风羽,轻轻摆动,肆意而自然,充斥着天工地造般的美感,常常使人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可是,这次,在玄一眼中,却是难以名状的危机感,压迫心神,造成恐惧,如若真王临尘,凶威赫赫!这,便是白虎的势,王者一般的澎湃大势,凶悍而遍布杀意!
玄一自知此刻之情势极其危急,前后被封,进退不得,然而,却并非没有转机,只要,挡住朱雀片刻,自己便能够闪开白虎之攻击,而令之就此退场,就算以伤换伤,强行破之,也定要杀死白虎!情势所逼,别无他路!
心中一定,玄一低头看着手中“时暮”,神情严肃而剑鸣不断,震颤空中,猛然,玄一曲指剑眉,朝着急速飞来的朱雀定然一指,而“时暮”顿时化作通天剑芒直往朱雀凶猛刺去,撕裂空气,久久不息。
忽,玄一手势旋转而不再以意志控制,任凭其中剑灵御之!猛地扭头,不再回头看去,刹时,身化虹光,似道剑影直往白虎飞驰欺近!口吐真言:“无极于域,无落于生,天地鸿蒙,悠悠归一。”顿然低喝:“一世惊鸿!”霎时间,风云俱变,天地动荡,而其身合灵剑,直与风中白虎逼近,最终相撞于半空,玄一右指点中白虎锋利利爪,顿时,光芒刺眼,周天白茫,那处空间甚是扭曲,几近破碎,紧接着,忽的又是一道剧烈轰鸣,而那处空间便再也无法承受这等伟力而被洞穿,形成一道黝黑的黑洞,吸力剧增,白茫,空气,乃至诸般灵力暴动,剑影爪芒皆被虚洞吞噬一空,仿佛本来就不曾存在!
待到黑洞被空间弥补,恢复原来模样,茫茫晴空之上,只剩下浑身伤口,鲜血斑驳的玄一,气喘如牛,面色苍白无血。还有无力御风,已然昏迷,从高空直落砸下的白虎,他,浑身伤势更重,几乎将死,若不是胸腹之间依旧跳动不停的心脏,和鼻息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只怕与死人无异!
陡然,一声悲鸣骤响天际,传入还未喘息片刻的玄一耳中,接着便是一道轻微的崩断声,清脆而低沉,却在这依旧轰鸣的天际中如此明显,如此扣人心弦!玄一心神不由一紧,艰难的扭过头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虽然知道没有自己御之的“时暮”,仅仅靠着自己的灵性,以及本来就不是极为坚硬的身体,而只是普通灵剑的“时暮”决计不是朱雀的对手,也争取不了多少时间,所以,玄一宁愿自己硬与白虎相碰,以伤换伤,也要尽快解决白虎,速战速决,就是为了防止遭遇这等不愿发生的情况,然而,天不遂人愿,“时暮”最终还是没能逃得了被折断的命运。
但见,“时暮”已折,灵性尽散,从空中忽忽然落下,砸入茫茫尘烟,深入干枯龟裂的大地之上!玄一缓缓张口,却是忽的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许有着什么东西深深卡在喉咙,也许因为太过震惊而一时忘记了怎么去说话,仿佛有着千万把刀剑深深刺入自己心中,其中痛苦,即使是千刀万剐也不及其万分之一!抑制理智,控制心神,释放一直隐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