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尹夫人乜斜着一双狭长的眼,声音拖得长长,修长的玉指在刘彻的胸前点点画画,娇嗔道:“原来皇上到了这里,只是为了躲自家的儿孙的债么?看来皇上是厌了我,不然怎么这几日都不愿意来……”
刘彻不免有些心虚,拿起尹夫人的小手轻轻啃了一口,调笑道:“这醋可来的真莫名其妙。”
他近来看到刘髆的美貌,不免想起来了旧日真爱李夫人。
那时候恨不得天天和李夫人在一处,死了化成灰也在一处。
勾起了旧情,未免就对尹夫人和邢夫人淡了些。
可如今对着活色生香的尹夫人,他又将李夫人抛之脑后了,毕竟李夫人冷冰冰地在地下,而面前这个却是活生生,软乎乎,娇滴滴地。
尹夫人撒娇卖痴的和刘彻胡闹了一阵之后,却又摆出一副骄纵的小模样,对着懒洋洋躺在塌上的刘彻道:“皇上贵为天子,深得上天的宠眷,东西不好了换一个就是!既然儿孙让您头疼,再生一个可心的儿子不好么。”
刘彻的脸色顷刻间就有些冷了。
他自诩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天下四海皆他所有,最好的马,最好的女人都是他的,本该没有什么缺憾,可偏偏在子嗣上却非常难。
不仅生儿子比别人晚,也比别人难。
尹夫人说的话,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如今为了这叔侄二人这般头疼,不就是他的儿子皆不成器,只有个皇长孙能让他欢喜么。
尹夫人假装没看到刘彻阴冷的脸色,献宝一般从怀里拿出个燕卵般大小的玉盒,郑重地递到刘彻的面前,“皇上,这可花了无数私藏,又得了天大的机缘求来的,若是女子服了这药连续侍寝三日,便能生子,不若……”
顿了顿,看看刘彻转晴的脸色,又低声道:“皇上龙马精神……”
说到后来已经是羞的说不出话来,声音低不可闻了。
刘彻急忙打开来看。
只见一枚绿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其中,扑鼻而来奇异的香味,饶是身边众多方士,见多识广,刘彻也不由得滞了一滞,“这,这是哪里来的?”
尹夫人更加觉得听了史皇孙的话没错——皇上喜欢的无非便是子嗣和修仙两件事——虽然不打算受制于皇孙,但皇孙诚不欺我。
她笑盈盈地伸手掠了掠耳边的鬓发,芙蓉面上满是得意,“有个来自赵国的中黄门,家中颇有些来历,只是人丁不旺。他幼时父母双亡,也没有半个兄弟姊妹,就连嫡系的亲戚也没有几个,好在有祖上传下来的奇药,说是女人服了之后必得子的,即便是一脉单传,香火也能传下去了。只是偏又不巧的很,这中黄门尚未娶妻纳妾,便犯了宫刑之罪……”
言下之意,这位中黄门如今献给了她以求庇护。
刘彻扬了杨眉,兴致大增,“竟然有这等事,传来让朕见见。”
尹夫人道:“先小人后君子,可得说好了,这儿子得让臣妾来生。”
瞧着将他瞧得这般紧的尹夫人,刘彻颇有些得意,点了点头,“赏你生便是。”
尹夫人笑逐颜开,谢了隆恩,脸上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喜意,好像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个胜似尧舜禹鲧的皇子一般。
献药的中黄门名叫苏文,长得倒也齐整,见了皇上,并不敢隐瞒半点,将药丸的来历交代的清清楚楚。据说是祖上救了一名道士,道士无以为报,便送了颗丸药为谢,就这么传了下来,他的父亲并没有服用此药,也生了几个子女,可惜都没有活下来,如今他一个宦官,也用不得了。
可见,这道士是借他的手给皇上献药的。
又说了些仙家赐药必得龙子之类的话。
刘彻非常舒坦,重赏了苏文,又将他提拔到身边任用。
宫里许久没有皇子诞生,如今皇上虽然依旧健壮,但深恐命不久矣,若是能再添一个麟儿,那真是天赐之喜。
这天晚上,皇上就暂且压下了对刘髆和刘进叔侄两的担心,和尹夫人专心生孩子去了。
中常侍非常忌惮这位献药起家的苏文,当下便将消息卖给了阿贤和李延年。
李家人慌了神。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想借机除了霍娘子,却又顾忌着体弱多病的刘髆,还没有想好对策呢,宫里竟然又冒出来了个尹夫人要生龙子。
他们所能依仗的无非是皇上对于李夫人和刘髆的宠爱。
当年合欢殿不能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刘髆越发神似李夫人,轻易就勾起了皇上的旧情。
形势的发展难道不该是皇上更加重用李家,等到刘髆的羽翼丰满之后,再和太子一决雌雄么?
本想挤掉只剩下个空壳的卫家的李家,如今突然发现卫家并不足惧,原来这深宫之中,变数甚多。
教授刘髆的夫子也是李家一派的,得知这个消息,叹息出声,“皇上喜爱当利公主和太子是因为他们生得恰逢其时。太子身后有着卫青和霍去病,这是燕王和广陵王所不能比的。皇上为此爱重太子。可昌邑王对于皇上意义非凡,就像是天赐珍宝,珍之重之。若是当年没有霍娘子之梦和月氏国的还魂香惹出来的事,李家定比现在尊荣。上天给予李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此时皇上若是得了幼儿,只怕远在昌邑王之上。”
老年得子,意义非凡。
更何况恰好刘髆和刘进才闹了这么一出,定然遭到了刘彻的厌弃,刘髆身子不好的短处也暴露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