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元后瓮逝,皇帝再也没有封后。不是他没有封后的打算,而是他只想封沈嫣为后,只可惜,沈嫣吃亏在身份上,终究是差上一成,后宫诸妃俱都出自门名,皇上要是敢冒大不韪,他相信马上就有会御史台的奏疏压得他满案头都是……
他终究是力怯了些。
如果这个时候贤王还在身边就好了,至少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一想到贤王,皇帝马上就想起专权的荣王,这两兄弟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后,他就更想念贤王了……
皇帝背着手迈进永和宫,不出所料地听到里边温馨的说话声,是已经贵为德妃的沈嫣在教四皇子背诵论语。
沈嫣一手抱着大公主,听李昱背书,间或飞一眼过去看六皇子李晟有没有从床头跌下,忽然瞥见门槛一抹明黄的身影,在转头的同时,脸上挂起了温柔婉约的浅笑。
“皇上来了也不吱一声,快些进来。”她边说边起身,顺带让人把三个孩子都带下去。
皇帝听着他最心爱的皇儿挨个地唤他“父皇”,心里一阵熨帖,暖洋洋热烘烘的,连带着方才的阴郁都不复存在了。
他握住沈嫣的手,挨着她一块儿坐下,拥着她紧紧地抱着,口中喃喃道:“嫣儿,只怕还得委屈你了。再等几年,只要朕将兵权收拢,再将一干逆臣贼子全部罢黜,朕一定让你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沈嫣一听,心尖颤了颤。
这话皇上虽已说过不下数遍,但每次听到,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她皇后的朝服,想到她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皇上身边,再不用看人脸色,再无人敢对她发难。她安抚似的轻轻抚摸皇帝的胸膛,脸挨着他的,闷声道:“妾不论怎么样都好,只要皇上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皇上听后大为感动,抬头看着她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庞,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动情地轻唤“嫣儿”。
“皇上。”沈嫣痴痴地望着他,咬了咬下唇,恍惚中面带犹豫地道:“如今这样就很好了,嫣儿也不觉得委屈,可是天承怎么办?今日他国子祭酒又说了一回,这才挑灯夜读,看着他这样,我真是心疼……”
国子祭酒师从陈太傅,也是铁骨铮铮的老臣,行事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在众多皇子中,唯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纪相仿,不仅同年,出生前后只相差几个时辰。然而,也不知是天资有限,还是因为四皇子早产的原因,在识文断字上,却是落后五皇子一截。
五皇子是陈贵嫔所出,只是沈嫣忘了一点,陈贵嫔的父亲是陈太傅,祖上数代出过的进士数都数不尽,那是真正的书香世家,名门之后。陈贵嫔自己就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暂且不表,诗书礼易都有名师教导。五皇子是她的命根子,自打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有唐贵妃从旁教她何谓胎教,他从去岁和四皇子一同去国子学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等同上过学前班了。何况五皇子在读书上本就天分过人……
一比较,四皇子李昱确实相形见拙了!
这一点,皇帝也不是不知,但这个时候听沈嫣提及,心里总归不是滋味。毕竟对他来说,四皇子才是他真正爱的儿子!
对了,既然无法立后,不如先立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