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影像,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拥着一个纤瘦的身影,画面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层迷雾里,迷迷蒙蒙的,却看得他心口猛地揪痛了一下。
“小白?白镜?喂,怎么了?”
白镜蓦然回过神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跳得他心慌慌的,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远离眼前的男人,便匆匆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衣服披上,撇过头迅速说了一句,“我下午还有个戏,先走了。”说罢也不等穆枫回答,头也没回地转身走了。
穆枫嘴角的笑容慢慢消散,他撑起身,侧头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隐约像是在炽热光晕的背后看到摇摇晃晃的巍巍宫墙,他呆愣了一会儿,又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也许上辈子的白镜就是这样吧,独自一个人回忆着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假装不在意地当故事一样提起,却只换来对方毫不在意的回答。
他当时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么难过呢……
穆枫叹了一声,起身慢慢走到窗前。
其实他一点都不希望白镜能想起过去,和他提起这些,也是为了日后让白镜接受主演《倾城劫》的一步棋而已,他其实更喜欢现在这样活得简简单单的白镜,他可以宠着他,守着他,让他这一世的记忆里没有一点点的痛苦,他宁可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忆着,宁可白镜什么都不知道,只这么傻乎乎地被自己“骗”一辈子,疼一辈子。他现在不爱自己没关系,比起那些沉重又痛苦的感情,他更希望白镜感受到的,是现在这样被人全心疼惜的爱情。
他忘了又如何呢,自己不过就是再努力一次,再多等他一次罢了。
穆枫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一旁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老七,剧本改的怎么样了?”
对面的男人立刻回答,“差不多了,应该年后就可以开拍了。”对方顿了一顿,又说,“老大,我觉得前面挺好的,就是结局吧,我还是觉得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悲剧版本好啊。”
穆枫抬头看着天花板,半晌又低声说,“改了吧,就改他们在一起了,挺好。”
“呃……不是我泼你冷水啊老大,这么一改,震撼力绝对打折扣的,之前的那个结局才是高-潮啊,绝对赚眼泪,剧情上也更合情合理一些……”
“合情合理……”穆枫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们都觉得,白靖衣最后杀了沈漠风是合情合理,是么?”
“也不能这么说……”老七想了想,又问,“那您觉得怎么改好?让皇帝不死?那真没道理啊,白靖衣就算真的不忍心,两个人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皇帝如果不死肯定会和他一样韬光养晦,早晚会再打回来的。这打来打去的,那就没完了啊。”
“我不管你怎么改,反正就给我改出一个大团圆的烂俗结局,至于票房口碑什么的,爱咋咋地,就算赔本儿了也给我这么改了。”
老七那边为难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再想想,就差一个结尾了,等改好了我发给九哥,”说着,男人又问道,“对了,主演名单定下来了吗?”
“嗯,薛谦演沈漠风,至于白靖衣,让白镜演。”
“白、白镜?!”那边一时愣住了,“老大,你是真要认真捧他了?可是……他那演技行吗?别把这本子演砸了,剧本真挺不错的……”
穆枫沉默一会儿,侧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喃喃说了一句,“至少这部戏,他一定能演好。”
“……啊?”
“没事儿,”穆枫收回眼来,最后吩咐道,“我一会儿去公司,你把现在改好的给陆九,我先看看。”
“成,那我忙去了哈。”
“嗯。”
等收了线,穆枫又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此生既然是新生,那就让过去那些爱恨痴缠都化为回忆吧,那人和自己在一起就好,即便是假的,至少这一辈子,他一定会让它成为真正的结局。
*****
白镜拍完戏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张穆枫留下的便签放在床头,告诉他有事儿要加班,晚饭不用等他了。白镜一整天莫名其妙的烦闷心情在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更加强烈,他皱眉瞪着那个字条看了一会儿,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就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催眠自己赶紧睡一觉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压制下去。
冰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洒在白镜略显瘦削的身体上,渐渐地,光影西斜,逐渐黯淡,白镜在越发浓郁的黑暗里,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
大雾弥漫,耳边似乎响起一阵空灵的笛声,夹杂着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低语。
“这是什么曲子?”
“……《竹卿》”
“你们家乡的曲子吗?我没听过。”
“嗯。”
笛声戛然而止,隐约走出两个修长的人影,高一些的人揉了揉另一人的头发,然后从背后抱着那人,双手握住对方按着竹笛的手,垂下头在那人耳后轻吻。
“教我吹好不好?”
站在他怀中的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男人松开了怀抱,轻轻把人转了过来,一手挡开那人身前的竹笛,另一手搂住他的腰,垂头吻在了那人的唇上。
“你什么时候能对我笑一笑?”亲吻似啄,点了数次抬起头来,“靖衣,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雾气越发浓烈,男人低语的声音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