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还好么?”温洺筠气喘吁吁,看一眼身后的宋翎。

两人一通乱跑,已经跑到了城北荒僻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可算甩掉了身后的麻烦。宋翎一屁股坐在土坡上,抹一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道:“没事……哎哟!”

他累得狠了,四仰八叉往下一趟,就想休息一下,结果不慎碰到了左肩的伤口,钻心地疼。温洺筠沉着脸一把拉开他肩头的衣服,只见一片极其难看的乌青,皱眉道:“不行,我们快些回府,你的伤要尽快包扎。”

“可别……少爷你别拉我,让我休息一会儿吧,跑不动了。这个是小伤,没伤筋没动骨没脱臼的,我皮糙肉厚,扛得住。少爷你没事就好。”宋翎龇牙咧嘴,逞强说话的同时额角直冒冷汗,“那天杀的王八蛋下手还真重,小爷下次有机会一定打他个狗吃|屎!”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骂上了脏话,温洺筠听得皱眉,却未制止,倒是宋翎见他神色,醒悟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忘了少爷你不爱听这些。”

“没事。只是在府里你可不能这样,叫人听到了会挨打。”温洺筠环视一圈,没找着可用的东西,干脆就伸出一只腿给宋翎当枕头,“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好些了我们就回府。”

宋翎舒舒服服地躺下,懒洋洋道:“我在府里当然不会这样说了。我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说。这脏话嘛粗是粗,可是对有些人,那真的是不骂不解恨,有气憋在心里,日久天长,不得把人憋坏了?”

这人说起这“应该说脏话”的大道理,倒是头头是道,温洺筠失笑,正要说话,就见宋翎仰着头看他,微微一笑:“少爷你也是,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敢往外倒。你要有什么事,记得都和我说一声。宋翎蒙你救命之恩,这条命是你的,请你千万要信得过我。”

于是温洺筠一句话梗在喉头,一时说不出来,只觉心间稍微发热,过了一会儿,才垂下眼,低声道:“刚才在酒楼里,我还以为你跑了。”

“少爷你这是说什么呢,姓宋的虽无赖,却绝不食言,你还没脱险,我哪能自己逃命?”宋翎叹口气,“我在酒楼里,是去追那个说书人了。那个说书人会变脸,真的古怪得很,也不知他是怎么认出你来的。”

说起这茬,温洺筠想起什么似的,摊开手掌,“这是我刚才趁乱从他衣服上拽下来的。”

宋翎好奇地探过头来看,只见温洺筠掌中是个小小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半弯月牙。两人翻过来覆过去将那香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宋翎悻悻道:“没准是他相好给他绣的吧?”

温洺筠看着那弯月牙,也是困惑,最后只得将香囊收起,不理这茬了。

说话间,天色渐暮。温洺筠索性也躺在小山坡上,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宋翎费劲地侧过身子对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刚才那说书人说的……关于老爷的事,是真的么?”

温洺筠神色复杂,顿了一顿,方道:“我不确定,不过……应该是真的。父亲确实……最受先帝宠信。”

温洺筠每每提起父亲,情绪都会不好。宋翎看着他皱起的眉头,顿时想到带他出府的原意就是让他散散心,别再想那永远不回家的劳什子爹,只觉自己实在问了个蠢问题,立马道:“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个,那说书人满口胡言,口才还不比我呢,来来来,我给你讲个笑话听!”

宋翎铁了心要让温洺筠笑,搜肠刮肚,愣是被他找出一个编得精妙的笑话,绘声绘色说完,成功让温洺筠破功,笑了出来。

这小少爷皮肤细白,漂亮得几乎像个小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霎是好看。宋翎看得高兴,也笑了起来:“走走走,咱们准备回府,路上再买一串冰糖葫芦吃。少爷你可没吃过街边卖的冰糖葫芦吧,可甜了!”

他风风火火的性子,一面说着话,一面爬了起来,不想还没迈出一步,手就被拉住了。他愕然回头,发现温洺筠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宋翎将那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是半块玉佩。

“这个给你。”温洺筠手里拿着另外半块玉佩,神色郑重,“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小时候不小心,把这玉佩摔成了两半,但舍不得丢,就两块一直戴着。”

他温和一笑:“我救了你的命,你今天也算救了我的命,咱们就打平了,别计较这些。我没什么东西好答谢你,希望你收下这块玉佩。”他认真地道,“今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宋翎呆呆握着那半截玉佩,玉佩的断口坑坑洼洼,却丁点不扎手,触感异常柔和。

玉是暖玉,温润暖意透过他冰凉的手,一直沁到他心口。

宋翎短暂的人生里,见过无数豺狼虎豹,打他的骂他的欺负他的抓他去卖的,他都横眉冷笑以对,从不服输。也有过罕见的几个对他好的人,可好人似乎都来得快去得也快,和他没缘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们是兄弟”。

并非高高在上的怜悯,也非浅薄虚伪的善意,而是实实在在的交心。

他内心震动,忽然眼圈发红,许久,方才露出一个笑容,郑重道:“好,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今后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宋翎在街边打混久了,总爱说几句英勇无畏、男子气概十足的大话,温洺筠弯眉一笑,无奈摇头:“我可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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