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个奸猾之徒。
江友树不相信君小姐看不出怀王是不是痘疮之症。
但她就是不说,反而顺水推舟,分明也是要留个退路。
明知病人的真实病症却隐瞒不说,还有没有一点大医之德。
当然,他们隐瞒不说是因为情况特殊,但你一个民间大夫又吹的那么神跟着凑什么热闹。
江友树的面色青了又青。
其他的太医也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江太医你的疑问是什么。”君小姐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也似乎并不懂江太医的疑问是什么意思,继续方才的话,“痘疮这种病的确很难治。”
她说着笑了笑。
“但再难治的病也有对症之药,不需要考虑这个病症有多难,最重要的是治好病,所以怀王殿下的病我真的能治,江太医你放心。”
不管是痘疮还是别的什么病症,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治好,病症是什么没必要争个高下。
的确,这个无所谓,治好治不好,你的下场都没什么好,不在于争着一时。
江友树点点头,也笑了笑。
“那就好,那我们就放心了。”他说道,“民间多奇方,我也相信君小姐既然敢来,就定然是心有成竹的。”
他说着走到床边看着怀王神情自责又欣慰,又对九黎公主施礼。
“公主宽心。”
九黎公主微微颔首算是还礼。
不管是君小姐诊脉,还是适才双方暗藏机锋的对话来往,哪怕君小姐说能治好,九黎公主都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怀王,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江友树又对着陆云旗施礼,再看向君小姐。
“需要什么,药和人手,尽管吩咐。”他说道。
君小姐没有说话,笑了笑算是应答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心里对我有怨气,但我都这般客气了你连句场面话都不肯说,笑了笑就算是过去了啊?
你以为你也是公主啊。
江友树看了君小姐一眼,也懒得再说话转身走出去了,其他的太医们自然跟着走了。
怀王寝宫里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不待谁开口,君小姐已经转过身将金针盒子展开,手里一开始就拿出的那根金针也对准了怀王的手指,慢慢的捻着刺入。
屋子里鸦雀无声,陆云旗隐没在暗色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只是个泥塑。
九黎公主站在床边,神情柔和只看着怀王,但偶尔有那么一刻,她的眼尾微微的挑了挑,视线落在了君小姐身上。
一套金针用完,怀王的十根手指上都渗出黑红血滴,君小姐的身上也被汗水打湿,但这还没完,她用锦帕一点一点的擦拭怀王的手指,直到挤出的血变成鲜红。
看着鲜红的血滴,君小姐终于吐口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怀王的脸。
学了医术没能救了父亲,还好能赶上救你。
“君小姐。”九黎公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还需要做些什么?”
而另一边阴寒的视线也落在她的手上。
君小姐身子微微一僵,自己还是有点失态了。
“高热已经退了一些。”她再次轻轻的抚了抚怀王的脸,似乎是在试探体温,然后收回手,转过身看着九黎公主,“我现在去熬药。”
她没有说开药,而是说熬药。
她要自己做。
九黎公主看她一眼。
“有劳君小姐了。”她柔声说道。
真是客气,她都没有跟自己这样说过话。
君小姐看着九黎公主想道,总是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摇头。
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不好。
九黎公主对上她的视线一刻,但很快就移开了,再次落在怀王身上,人也在床边坐下来。
“君小姐这边请。”一个宫女上前说道。
君小姐拎起药箱跟着她走出去。
每一样药她都仔细的看,洗切熬煮她都亲手来,没有让药离开视线半分,没有让其他人碰到一次,等端着熬好的药来到怀王寝宫时,天已经黑了,寝宫里点亮了灯。
九黎公主和陆云旗都还在室内,一个依旧站着,一个依旧坐在床边。
“殿下已经不能吞咽了,要用鹤嘴壶灌药。”宫女说道,从一旁拿过摆着的鹤嘴壶。
“不用,我来喂。”君小姐说道,“灌药很难受的。”
宫女看了眼陆云旗,陆云旗没有反应,宫女便低头退开了。
“公主,你揽着他坐起来。”君小姐说道。
九黎公主起身坐到床头将怀王揽在怀里,君小姐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按住怀王的前胸,一下一下的抚顺着,抚了片刻昏睡的怀王忽的打个嗝,君小姐便立刻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口边喂了进去。
汤药沿着嘴角滴落,但很快就停下来,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全部流出来。
真的喂进去了。
一旁的宫女们忍不住面色惊讶欢喜,看向君小姐的视线也带着几分佩服。
这个大夫看起来真的挺有本事的。
也挺有耐心的。
她们看着君小姐又在抚按怀王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直到又打一个嗝,立刻再喂一勺药,然后重复这个动作。
这一碗药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喂完?
“这样的药是他自己咽下道,一面看着怀王微微一笑,“等你能喝的更快更多,就给你块糖吃。”
垂目看着怀王的九黎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垂下头。
一碗药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