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秋罗等人撑着油纸伞跟在顾如玖身后,小声提醒道,“小心地板湿滑,别摔着了。”
春季的雨并不大,丝丝缕缕飘扬而下,带着些许寒意,让人有种诗兴大发之感。只可惜顾如玖向来在诗与棋方面不太擅长,最多也只能学着文人赏景,却不能学着作诗。
“没事,”顾如玖提着裙摆,走到青石路上,听着雨打在伞顶闷闷的声响,忍不住笑道,“最近这些日子我躲在宫里,倒是免了其他人邀我赏花作诗这些事了。”
知道自家姑娘最不爱做那些诗啊词的,秋罗道:“可见是太后娘娘知您心意,替您免了这些烦心事。”
顾如玖笑了笑没有说话,太后特意把她留在宫里,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留朝臣女儿在宫中居住,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太后行事向来稳妥漂亮,这次留她住在宫里,实在不像是她往日的风格。
正想着这些事,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听起来像是有人摔倒了,她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蓝衣的太监摔倒在地上。见到她后,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水印子,躬身往后退了几步。
顾如玖见他整个手掌都是泥,有可能已经摔破了皮,无心让他继续站着等自己慢慢离开,于是让身边伺候的宫女递给他一块手帕,然后加快离去的步伐,好让这个小太监下去处理伤口。
哪知在路过这个小太监身边时,这个小太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顾如玖眼底露出一丝诧异,朝小太监微微颔首,但是脚下未停,继续朝康泉宫方向走去。
待顾如玖走远了,小太监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握着手中宫女们常用的手帕,抽了抽冷得有些发红的鼻子。
“姑娘,方才那个小太监是什么意思?”回到西配殿后,秋罗压低嗓音有些紧张道,“什么叫请多加小心?”
顾如玖取下手腕上的镯子,一字一顿道:“司马家与李家快要忍不住了。”
“您的意思是说……”秋罗脸色大变,“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要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与陛下早已经有所准备,”顾如玖走到桌案边,取出一张信纸,犹豫良久后道:“宝绿,给我研磨。”虽说住在宫里轻易不可写信给外面,但是她明天会当着皇帝的面,把这封信交到二哥手中。
待墨研好,顾如玖从笔架上取下笔,快速的写下了一封简单的信。但是她相信,父母一定能懂她的意思。
赵大厨有些坐立难安的待在御膳房里,等了半天终于见自己要等的人出现,忙抓着他来到僻静角落处:“今日可遇到了?”
“今日运气好,总算遇到了贵人,”来人小声道,“话已经传了,不过顾县君瞧着,好像并不惊慌的样子。”
“你以为贵人能像我们这般,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听到话已经传过去了,赵大厨心里松了口气,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向小太监道谢,小太监却不要。
“赵哥,这些年若不是你偷偷藏些吃食给我,我早就饿死了,哪还有今日,”小太监把银两推回赵大厨怀里,“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这些银子有什么用,你家中还有妻儿,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赵大厨哪会相信小太监这些话,两人推来让去,最终让小太监接受了一半的钱,两人总算都满意了。
送走小太监,赵大厨深吸一口气。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司马家怎么知道顾县君喜欢用他做的糕点,所以便派人到他家中,让他多多留意顾县君的喜好之类。别说他一个外厨连见都没见过顾县君,哪里能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即便是他知道,也不会真的说出来,所以当着来人的面虽然口头虚应下来,心里却想怎么才能把消息传到顾县君耳朵里去。
这位顾县君不仅是他的贵人,还是他弟弟的救命恩人。两三年前,司马家与李家的两位贵女意外身亡,若不是顾县君开了个口,他弟弟没准连命都保不住,更别说现在坐到了正八品的官吏位置。
以这两大世家的势力,找的人必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他担心顾县君被这两家人算计了。
在他看来,这两家人也是没什么意思,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光明正大的争取,盯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算什么?都说世家人最是知礼仁厚,这般行事可不像是世家作为。
司马家三房,司马香正在看桃蕊糕的食谱,看了半晌也没看进去,有些烦闷的披上外袍朝主院方向走去。
主院里,老太爷司马鹏、司马香父亲司马跃,兄长司马冀以及三太太都在,见到她进来,几人停下了交谈。
司马香给几人行礼后在司马冀下首坐下,犹豫着开口:“祖父,我听闻前几日出云真人对顾家二姑娘赞不绝口,这可是真的?”
“他们家姑娘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司马鹏叹口气,“我原就觉得不该安排你走这条路,现下……”
“父亲,如今我们三房也是无可奈何,”司马跃起身朝司马鹏深深一揖,“还请父亲帮我。”
见到儿子这样,司马鹏面上忧色更重,可是想到正是由于自己这些年的任性,儿子才不能像大房二房子侄般在朝中任要职,只好道:“且让我想想吧。”
见父亲松了口,司马跃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原本儿子打算由高人来给香儿看相,然后效不凡的,哪知道竟有出云真人夸赞顾家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