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内心名为警戒心的发条在听到恶蛟嘴里说出“交易”这个词时非凡没有放松,反而以两倍的速度继续运转,已经突破了以往的最高值。由于禽类的生理优势,他不需要眨眼,因此他可以死死地盯住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脖颈皮肤下动脉中血液流淌时的跳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身体不能动弹,脑子却比平时更清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公式化地问道:“什么交易。”

紫丞似乎很欣赏他不吭不卑的态度,放开了他的脸,右手背到身后两秒钟的功夫,手中多出了一把青黑色的长戟。他把弯刀部分对准斑鸠:“为了表示我的诚心,龙尾戟受损的具体位置告诉你也无妨。”他的手指划过本该削铁如泥的刀刃部位,却没有见血,“你看,我的龙尾戟被污染了,弯刀已经不能用了。”

斑鸠冷眼旁观:“说重点。我没时间陪你耗。”

紫丞的嘴角勾起来,浑浊的眼底却幽黑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把泠风眠身边的人类交给我。是他弄脏的,让他自己来给我舔干净。”

“……”斑鸠面对压迫力巨大的敌人,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只装腔作势的猴子还从我身边偷走了重要的东西。他是不是一回狐狸的老巢就乐呵呵地傻笑着献给泠风眠讨赏了?”

斑鸠一瞬不瞬地盯住他,嗓音中没有半分动摇:“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紫丞嗤笑一声,手中的龙尾戟化成一股黑色妖气消失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也罢,你不用知道。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亲口说出来。”

“你认为我会答应你?”

“为什么不。你还没有听我说交换条件。”紫丞坐在浴缸边,一只手伸进温热的水中搅起了一波一波的水花,“既然是做交易,我不会亏待你。你把人交出来,我就放林勋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一条生路。”

斑鸠心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们该不会天真到觉得我不用蛊就杀不了他吧?”紫丞仰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荒谬。主人不行手下的人更是不中用,看来我还高估泠风眠了。你想想,一刀毙命多无趣?难道不是用蛊慢慢折磨他,等他被恐惧笼罩时再摘下这颗果实才最美味么。”

这个人疯得厉害。正常的逻辑对他是说不通的。

斑鸠当下就明白了这一点。

“不够。”

“什么不够?”

斑鸠冷笑:“就这点好处,根本不够。你给的条件不对等。”

紫丞没想到他还有心力沉着地和他讨价还价,眉尾悄悄往上扬起,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夸他临危不乱还是该让他见点血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立场:“很对等。一命换一命。”

“价值不对等。”斑鸠讽刺的笑意褪去,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危险的光泽,“林勋充其量不过是个毫无瓜葛的人类,持股?公司会倒?那又如何。换一条地头蛇从头扶持就行,时间这种东西多得用不完。你真认为泠大人在乎吗?但乔平扬不一样,他是现阶段泠大人认可的伴侣,不可替代。”

“唔,所言不虚。所以——你不是盼着他从泠风眠身边消失盼得花都谢了么。”

“……”

“怎么不说话?啧啧,看来我踩着地雷了。”

斑鸠短暂地移开了视线,又再度抬头直视男人像黑洞般吸尽所有光芒的瞳仁,并不受他的蛊惑:“我怎么想和交易没有关系。做生意没人愿意吃亏。乔平扬只能换回一个林勋,我的风险太大。”

紫丞睨他一眼,见他义正言辞一脸宁死不吃亏的样子,略为不满地松了口:“那你想怎么样?”

“第一,不要动林勋。第二,不准对雪音和青岚出手。第三,也是最后的条件,保证他再也回不来。”斑鸠条理清晰地列出了三个条件,听不出他的情绪。

紫丞听到最后一句话,漆黑无光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期待。他起身,不无真心地邀请道:“几个月前我失去了一名下属,这个位置我留给你。等我扳倒泠风眠,来为我做事吧,斑鸠。”他打了个响指,如滑腻的蛇一般缠绕在斑鸠手脚上的黑色镣铐应声消失。

最后他笑着留下一句“水凉了,快起来吧”便隐匿了踪迹。

一瞬间室内恢复了光线,明亮如初。斑鸠躺在渐渐流失温度的冷水中,抬头久久地看着明晃晃的顶灯,出了神。

半个月不过弹指之间。

乔平扬在咖啡馆见过青岚和雪音后,找密码的任务就一度陷入了僵局。他自己和绾钦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所以即使想合理猜测绾钦会把可能摘除掉的眼睛藏到了哪里,也根本无从下手。而且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前提是“可能摘掉的眼睛”。可能 = 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保证绾钦的左眼真的还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况且这也不是雇个私家侦探跟踪跟踪、拍拍照就能解开的谜题。乔平扬整天捏着解尘给他的小纸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圣诞前夕,为了拉动消费需求,市内的过节氛围相当浓厚。晚上还时不时有商场在广场放烟花礼炮,为圣诞气氛造势。

乔平扬大概是被礼炮的声音轰醒的。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他起身瞄了一眼手机,二十二号晚上八点,正好是冬至。距离上一次出门,可能已经有四五天。这半个月里他抽时间去见过一次乔千语,闲聊外加发牢骚,大体内容依然围绕着那个神神秘秘、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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