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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香在江旭阳的梦里陪他做了一件惊人的事。
他们分开,已经许久了。
还记得分开前的那天深夜,江旭阳服了兴奋粉,抱着云香的艺术照干了好事,要命的是正被她看见,他的发狂让她发疯,即便他夜里夺门跑了,她也呆不下去了。
凌晨,她提着一只皮箱就出了门,寒意仍浓,更冷的地方在心底。她为什么要走,她只觉得自己必须走,她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出来之后才发觉到,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走在深夜的大街上,并不比呆在那难堪的房里更加安全,在黑暗里隐藏着未知的危机,这更令她忐忑不安。她走进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点了一杯咖啡,又叫了几个小点,就这样熬到天明。
天明后她去了鹏城西郊她大姐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心情慢慢平复了。呆久了又呆不住,拖着皮箱回来了,打算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她拎着皮箱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去哪里。
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看见前方会馆里围着一摊子人,云香走累了,歇住远远地观望。她眼尖,一眼看到郝明竟也排在人堆里。
这时郝明也看到了她,高兴地朝她挥手,走了过去,云香看见他脸上满脸堆笑,眼泪却有眼泪,奇怪道:“你见到我,到底是哭还是笑?”
郝明道:“我见到你高兴,但是我现在参加的活动要让我哭。”
云香马上就想到了她曾经和江旭阳参加的“超级催泪王”,这个令她反胃的活动至今让她不舒服。
云香问:“该不是超级催泪王?”
郝明道:“超级催泪王我都没参加,他娘的江旭阳都没告诉我,自个儿独吞。”
云香冷笑一声,想起江旭阳曾经为了出线,竟然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引她泪奔,更加厌恶起来。
云香摆摆手,道:“我要走了,拜拜!”
郝明慌忙道:“才刚见面,你别走哇,等会我就参加完了。咦,江旭阳没跟你来……”
云香恨恨道:“你别提他,我恨死他了,再也不会见他!”
郝明心想他们肯定是闹矛盾了,莫名一喜。
郝明道:“好好,我不提,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云香奇道:“这里是做什么?”
郝明道:“有个新戏要重拍,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在海选,这出丫鬟家丁们哭刘姥姥死了。”
云香又好气又好笑,生气道:“你一个大男人,选什么丫鬟,哭什么刘姥姥。”
“我是追求艺术的人,为艺术献身演什么都愿意。这跟超级催泪王完全不同。”郝明道:“我也想演主角,但是这里只选群众演员,龙套都算不上。”
听他这样一说,云香反要安慰他了:“没关系,很多演员刚开始也是从群众演员开始,后来成功了。”
郝明笑道:“借你吉言。”
云香邹眉头道:“可是刘姥姥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身边哪来那么多丫鬟家丁。”
郝明道:“听说是老戏新编,戏里刘姥姥可算发财了……”
还没说完,只听到会场里喊“郝明”。
该郝明上场了,站在台上,他却没了眼泪。本来刚开始见到云香时,眼睛里已经酝酿出了眼泪,聊了这么一会,却把眼泪聊没了。眼泪已经干了。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风干的木乃伊站着,无奈评委对木乃伊没兴趣,对眼泪有兴趣,他只得硬撑着在场上拼命挤眼睛,一分钟前哗哗而出的泪水,此刻任凭挤眉弄眼,就是流不出半滴。
没有眼泪怎么哭死去的刘姥姥。
郝明急道:“我真的哭了。”
评委道:“那你哭呀!”
他眼角死命挤,终于挤出几滴眼泪,心头一喜,但不敢大喜,怕把眼泪又逼回去。
评委还是摇摇头道:“你哭刘姥姥入戏太慢,这本来就有问题,而且你的鼻子是酒糟鼻,我想要你都不行。”
云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时,观众里出现一个胖女孩,低声说:“那评委胡说八道,成龙也有酒糟鼻,不一样好好的演戏。”郝明鸡啄碎米似的点头,朝胖女孩投来感激的目光,恨不能引为知音。
郝明对胖女孩说:“谢谢你。你也去试试看。”
那胖女孩道:“我对哭没兴趣,对吃有兴趣。”
郝明道:“这你放心,有吃的活动我喊你。”
于是和胖女孩交换了电话。
郝明的家丁梦黄了。
云香道:“我也该走了。”
郝明问:“你要去哪里?”
云香道:“去找工作。”
郝明问:“你住哪里呢?”
云香说:“我等会去找房子。”
郝明道:“我有个女同事一个人住,正要找人合租,不如和她一起住。”
云香正犹豫,郝明赶紧道:“你也省了钱,等找到工作再说。”
于是云香暂时和郝明的女同事住下了。
郝明现在还在做着培训教材推销员的工作,数月来业绩不彰,他心里其实也很难受,还有心中所爱伍丽莎却爱情敌和风尘,就是不爱自己,这都给他重击,空窗的爱情和空洞的前程如幽灵厉鬼撕咬着他。
这个时候云香来了,他心里竟多了一些杂念。然而,他也知道这是无妄的奢想,当初他和江旭阳都追过云香,甚至暗自较劲,后来因为伍丽莎的进入让他有了新的追求。后来他为了撮合江旭阳和云香,竟慷慨大义地给了他保险套和兴奋粉。就是不知道他用了没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