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夏红绸笑得苍凉,笑得绝望!
朱广平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他假意让自己以为他已答应,就是在等着自己上钩!不管自己是真愿死,还是要装死,都是他乐于成见的!
是啊!他何尝说过会将女儿接回去那样的话?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他会中了激将法而已!
他不过是以退为进,在等着自己自取灭亡罢了!
怕自己做得不够,他当然不介意“帮”上一把!
可是!朱广平比她想得还要狠!
他不愿带自己回去就罢了,他嫌弃自己丢他面子就罢了,他甚至亲手送自己上路也罢了,可他竟然决绝至此,还将亲生女儿的命运都一起葬送了!
他很清楚,那是他的亲女儿!
虎毒尚且不食子!
此时他这狠毒的话语一出,在众人的见证下,女儿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孽种!女儿不但抬不起头,难道还真要被乞丐太监之流玩弄吗?
他太狠了!自己与家族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会有人凉薄狠心至此?
夏红绸的胸中恨意翻滚着,渐渐的,眼前的黑暗也越来越浓重,一团一团,吞噬着光明。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努力地瞪大了眼珠,她想要在死前将这恶毒之人的面目铭记心头一遍,再一遍,最后一遍!
“朱广平……我在下边等你!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我要……等你一起下……地狱!我要亲眼看你……上刀山……下油锅,入血池……哈哈……哈……我等你……你快来……”
此刻的夏红绸还有几人敢直视!
她挺直了腰板,保持着那手把刀口的姿势,定定跪在了朱广平的面前。
她颈脖上的出血口也再承受不住那直冲而上的鲜血,伴随着她渗人的笑声,大口大口的鲜血选择从她的口中喷薄而出……继续扩大着她身下那片正晕染蔓延的血迹……
她的笑声越来越低,渐渐没了声响;她的视线慢慢涣散,渐渐没了焦距;可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却依旧矢志不渝地对向了朱广平的方向,充满了坚定,注满了仇视。
她死不瞑目!
她只能用睁大的眼来控诉,用最后挺直的脊梁来表态,只能用一个虚无狠毒的诅咒来做最后的报复!
她如何会想到,她死前最恨的,不是害她所有计划泡汤的沈默云,也不是玩弄蹂躏她的沈沐,而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最强有力的倚仗,一直的精神支柱,她自认为的最爱之人!
阴风阵阵,所有人的耳边都在回响着夏红绸那渗人的诅咒,恐惧加身,掩面回避。
可朱广平杀人如麻,刀下亡魂没有四位数也早已过了百。夏红绸这种诅咒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最多也就是隔靴搔痒,他的心头甚至连点波澜都不会起。
朱广平狠狠一哼,一脸淡漠,对着依旧跪地,已经死透的夏红绸伸出靴子狠狠一脚。
夏红绸的尸体往后重重倒地,溅起了一地的血花儿。
血腥气弥漫头顶,强大的恐惧伴着粘稠的压力叫所有人心头阴霾密布,犹如乌云压顶,风雨欲来,空气凝固半点喘不过气,那份压迫迅速充斥到了所有人的心头。
没人再敢议论,却有人抽泣,有人作呕,可这些细碎的声响回荡空中,更是叫人心头阴郁。
夏红绸就这样死了?
沈沐与沈默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百感交集!
正因着这个女人的出现,在沈府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风波,几乎将这个家族拖入了死局。
沈默云曾经那样恨着这个女人,想着报复,想着要她尝遍人间疾苦!
同样,沈沐想过很多次夏红绸的死法,却没有一次猜想到,她是这般而亡!
她竟然这么快,这么干脆,这么简单就死了!
她这究竟算是死在了她自己的手里,还是死在了平南王的手里?
她竟是死得这般毫无价值!
她死得憋屈,死得不甘,才会这般死不瞑目吧?
说到底,她还是死在了野心和yù_wàng的引诱下,死在了自以为是的算计和手段里。或许有人会唏嘘,却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为她痛心!
“贱人!”
朱广平啐了一口。“污了本王的刀!”
他上前拽了刀柄,将刀锋往下一按!
沈默云也别过了头,太狠了!
他这是要一切到底吗?
夏红绸已然死无全尸,他还要令她身首异处?
可夏红绸说到底并未有对不起他之处啊!
眼看夏红绸那凸着眼珠子血肉模糊的人头摇摇晃晃,只剩了一层皮肉勉强粘连,这就要从脖子上滚落下来,众人终于压不住心头的压迫,尖叫声此起彼伏,连连后退。
一时间,人群再次人仰马翻,痛喊声四起。
幸亏王公子上来把住了他父王的手,随后单膝跪地抱拳。
“父王,夏氏死有余辜,可到底她已经知错自尽。善莫大焉,还是给她留些体面吧!”王慈压低了声音,“今日大好日子,点到为止就好,人心惶惶对父王不利!”
有点道理!平南王再次扫了一眼百姓。
哼!
这些獐头鼠目的低等贱民就是这样的货色!
之前不是很多人帮着沈沐对自己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的吗?之前不是很多人指责自己过于残暴吗?怎么?此时此刻,怎么再没人敢放个屁了?
欺软怕硬,一群下贱的刁民!
罢了,今日先让他们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