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是子时回的府,崔奕横出发在即,手头的事情渐多,并未偷偷跟她回沈府,只是与她约定好,这两晚再去寻她。
而她疲累不堪,几乎是一倒上枕头便睡着了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明,正如之前好几次一般,她睁眼首先对上的便是兰心八卦的脸。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我爹又干嘛了?”沈默云打着哈欠。
“老爷……老爷那儿是有事,不过和奴婢要说的这桩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的!姑娘,新鲜劲爆的大新闻!”
“别卖关子!快说……”
“是表小姐!表小姐昨晚一夜未归!”沈默云一听这句,满脑袋的瞌睡虫全都跑光了,倏地一下便坐起身来。
“一夜未归?现在回没?人找到没?我姑母怎没来找我?”
姚黄笑着上来道:“别听她夸张!表小姐已经回了!不过是快天亮才回!昨晚姑娘回来后便睡了,大姑奶奶没好意思上门,便找了笑言去问了几句关于表小姐的种种。
她一听表小姐是跟着几位贵公子和贵小姐出门,颇为沾沾自喜,还赏了笑言两钱银子!随后便吩咐门房给表小姐留门去了!”
“我说我说!姚黄姐姐说得不动听!这事应该我来说!”兰心急急打断,姚黄便笑着将话头给了她。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表小姐亥时打发了车夫回来,只说让大姑奶奶无需担虑她!可大姑奶奶等到四更天也没见表小姐人影,自然是急得火烧眉毛!
即便是上元,即便对方是贵人,可一个大姑娘家家也断然没有在外边过夜的道理啊!表小姐本就是榆木脑袋,这万一对方……对吧?到时候表小姐怎么办?万一对方不认账怎么办?万一传出去,怎么办?毕竟这表小姐可是大姑奶奶捧在手心养大的,是大姑奶奶的心血啊!……”
“说重点!”沈默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大姑奶奶一着急,自然是来咱们院子了。不过姑娘现在什么身份,给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将姑娘从被窝挖出来,只依旧找的笑言。
笑言自然不惜的搭理她!可她偏说收了银子就得办事!两钱银子啊?她当咱们笑言与她一般眼界吗?再说了,笑言那个性子,你也知道!笑言不是沈府的人,还会怕她?当即便把那黄豆大小的两钱银子直接砸到了她脑门儿上,大姑奶奶的额头霎时间便起了黄豆大小的一个包!”
笑言边说边比划,捧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停。
“笑言姐姐说,两钱银子已还,可好赖别再来找她!有本事的,自己划了船去永明湖一条条船找人去!说完她也不顾大姑奶奶捶胸顿足,便自顾自回房睡去了!大姑奶奶还欲撒泼,却惊动了穗儿姐姐。穗儿姐姐一拉下脸,吓得大姑奶奶拔腿便跑了……
偌大一个京城,这大半夜,该去何处找人?大姑奶奶若真划船去找表小姐,那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大姑奶奶再急,也只能亲自等去了二门!
好不容易天快亮了,才见表小姐坐了辆马车被人送了回来。大姑奶奶跑去撩了马车帘子,却发现里边半个其他人都没有!
听二门的消息说:表小姐回来的时候钗环有些乱,妆容也脱了大半,满身酒气,一脸倦容,慌慌张张,两个大黑眼圈都荡到了这处……”
沈默云回头看了眼姚黄,见后者颔首,知兰心所言非虚,只能轻叹一声。
“这事先别声张!咱们都只当作不知!”
“是!”
吴筱玉!真是胆大包天!
这么快便……
那个施定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竟然都没有亲自将吴筱玉送回来!沈默云联想到昨晚之后……只怕十有八九,吴筱玉已经上了那厮大当了!
昨晚,崔奕横与她逛了一会儿,怕她累着,便也去了永明湖看灯。
他租了条小船,又从旁边游船买了几只暖炉,一壶好酒,几个小菜,便与她两人湖中飘荡,躺在船上看漫天焰火,观岸边灯潮,恬静相拥,自是惬意。
飘着荡着,他们便碰到了施定忠形容的那艘画舫。之所以他们能一眼认出,主要还是那画舫船头的小旗上有一个明显的“施”字。
可他们的小船不远不近跟了许久,既不见那画舫有半点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赏灯放烟火!就连那画舫二楼,在暖色的灯光里,明显有人影闪动,却连开窗赏灯赏月之人都不见半个!
这上元佳节,这么个封闭法,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毕竟他二人都知应该是有好几人都跟来了这画舫的!
即便是吟诗喝茶,此刻多少也该有些喧哗声传出吧?
崔奕横将小船靠了上去,却遭到了驱赶。
这便更是惹人生疑。
画舫侍卫的举动惹恼了戴着面具的崔奕横,他趁着护卫转身时,便从小船上找了竿废弃的断桨打了出去……
那桨直飞二楼窗户,直接砸穿了那木窗,飞冲了进去!
随即便见一男子一把推开了窗,伸出了脑袋查看情况,对着湖面便是一顿嘶骂。他怒气冲冲却找不到始作俑者,只能命侍卫好好看守,再不许让人打扰其好事。
两人定睛一看,那窗口之人可不就是施定忠。
这会儿的他粗暴无礼,满口污秽,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君子风度?只怕这才是他的真正本性啊!
透过那几息功夫打开的窗户便能看见那船舱里边灯光旖旎,红纱轻飘,却不见半点说话声,唱曲声,嬉笑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