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的这番话完全是漏洞百出,经不住半点推敲。
送炭?天不亮就送?炭在哪儿?送炭人是谁?是家丁还是婆子?送炭怎么会送到小姐房间?怎么会吓到小姐?院子的门是谁开的?谁放行的?吓到小姐时丫头婆子们又在哪?为何没能保护好小姐?……
这么多基本漏洞,这些天天跟杀人放火案打交道,“身经百战”官兵怎么会想不到?
要说这个时候,沈沐的脑子倒是转得快,一下子便击中了官兵们的软肋!
这些人来这么快,无非是想要升官发财!
这事若操作处理得好,自然很快便会传到皇帝耳里。
那么,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可偏偏是这位小姐的父亲出来劝阻他们,那么,这事说不定便有不可言说的状况在里边了。
他们一行人若是置这位沈大人不顾,执意正常办案……
那么,稍微处理不好,抓不到人,或是这位沈大人不满之下一捣鬼……这事很有可能还要落下个惊扰准皇妃的名头。
与其担那大风险,不如收了银两走人!……
姚黄打帘,伸手冲着沈默云比了个三。
三百两?
还真不是小数目!
一趟正常出勤混三百两银子,这便宜谁不想占?
沈默云给了蕙心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直接打帘便出去了!
“等一等!敢问外边是官爷吗?”沈默云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打到了那几位的心头。
那几人离开的脚步明显一滞,哪里想到屋子里边的小姐竟然主动跟自己打起了招呼,一时倒是忘了接口。
“在下沈默云,我丫鬟手上拿的是圣上亲赐下的玉珏。
今日就是我沈默云报的案!
那么,此时官爷你们还未见报案人,不曾查问事实经过,未曾查探案发现场,未将凶手绳之以法……仅凭他人一言便草草收队……?
官爷你们有没有玩忽职守之嫌?有没有收受贿赂之嫌?会不会你们与杀手本就是串通一气?
天子脚下,玉珏面前,城东辖区,你们这是不打算尽职尽责?还是准备要徇私舞弊?
呵呵,我沈默云人微言轻,看来是请不动各位了!
那么,诸位也别怪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圣上的玉珏当前,你们可以不给我沈家小姐的面子,那我此刻便以‘准皇室人’的身份来报个案!
蕙心,将玉珏递到他们领队的手里,给他辨一辨真假,掂一掂分量!”
沈默云的声音愈发冷冽,未见其人,强大的威严气场便已叫众人打起了寒颤。
一个丫头捧了一只精致的银托盘上来。
廖指挥偷偷看了眼,红色的锦缎上边赫然是一枚玉珏。上边的图案是一只形似凤凰,赤目腿长的家伙,这就是那叫什么鸑鷟的东西吧?
那廖指挥苦不堪言,一下子腿都软了!一身冷汗刹那间便湿透了后背!
这位沈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拿了皇帝的信物来压他们便罢了,还硬生生给他们冠上了受贿,舞弊,渎职三重罪!
这三条,他一条都担不起!
此刻他们若是当着“皇帝”的面转身离开,是不是还犯下了欺君之罪?
这果然是个厉害难缠的主!
也怪不得那日连嘉和郡主,林小姐都败在了她手下,硬生生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官家小姐夺了千金魁首。
就这此刻压人的威势和不一般的口舌,便已经叫他们几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都发起了怵!
这位小姐果然前途不可限量啊!
手中的银票顿时滚烫得灼手,叫那廖指挥赶紧将其扔回了沈沐手中。
这种时候,比起发财,还是小命更重要!
随后廖某赶紧带着他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躬身垂目待着丫头打开门帘,又清了清嗓子到:
“在下五城兵马司东城分队副指挥使廖春荣接到报案,现带领东城分队请示沈大小姐,可否入琼华院内室了解案情?”
至此,沈沐想要封口,想要自己处理那杀手,想要沈府自行消化这事的希望完全破灭!
那廖指挥带了他的人被请进了内室,大夫自然也同样得以顺利进屋。
而沈沐从内而外的颜面扫地,彻底沦为了一个众人共愤的跳梁小丑!
尤其那廖指挥看他的眼神,只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
而反之,一见着面黑的沈畅,那廖指挥心如战鼓,挥汗如雨,不由点头哈腰,一脸惶恐。
他只恐刚刚自己收受银票的事给这位顶头上司的上司的女婿留下坏印象,亲手作掉了自己的前途。
他立马便在沈默云与沈畅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鞍前马后,一定叫凶手绳之以法,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包管大小姐满意,一定叫大小姐和沈大人放心!
而沈沐更没想到的是,此刻他这满脸的血迹未擦干,一屁股的碎瓷未取下,一肚子的憋屈未消化,那来自顺天府衙门的捕快也到了!
而且,带队的还是顺天府的葛府丞。
沈沐哪里知道,这府丞是昨晚在衙门喝醉了酒没能回家,早上接到报案后被他的亲信捕头从被窝里刨出来的!
那府丞大人混了多年,资历够了,可就是缺点运道,今早迷糊中一听有大好事,连脸都没洗便跟着沈府管家人快马赶到。
他心中微微叹息,到底还是晚了一小步,叫兵马司的人赶了先。
而此时这双管齐下,饶是沈沐本事通天,也再难以挽回局面,只能一拐一瘸招呼着众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