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的掐算也不完全失算,经过先前南军那些小船远远绕着湖心岛的几番试探后,南军们的确和沈默云猜想的一样,将东岸作为了进攻的主要目标。
此刻,除却等在湖面上的二十条中小船只,总计约摸六百来人外,南军的其余兵力都用在了东西两岸。
其中东岸的进攻人数最多,大概有二十船,三十筏,近千人。
由于他们的船只加了铁皮和盾牌做保护,守军们的弓箭进攻几乎是无效的。
所以守军们只能靠着投石机火力全开地先砸中船只,将人掀下水后再用弓箭进行二次进攻。
投石机的远程伤害威力不小,南军先发的几船先后被毁,一下便造成了近百兵力的损伤。
紧跟而来的船只只能边打捞同伴,边努力前行。
当船只被卡住,再无法前进后,先发的南军死士们毫不犹豫地直接憋气跳下水中,开始挥刀清理水底竹筒……
离湖岸已经不远,他们自然可以游水上岸,但为了保存体力,为了将损伤降到最低,尽可能坐船靠岸才是最佳选择。
所以他们必须开出水道来,才能使后续船只顺利跟进。
而同时,各船只上的南军也开始一齐向着周围箭塔上的守军全力射起箭来。
他们目的也简单,除了尽力射中箭塔上的射手,更是为了掩护水下作业的同伴。
南军人数实在太多了,在一齐发箭的情形下,箭塔的守军射手们不但射中水下的难度加大,还一下便有好几个弓箭手负了伤。
攻守双方都在咬牙尽能力给对方带去最大的伤害。
南军死士们在付出三十多人的伤亡后,水路终于开出,小船得以前进到了岸边。
可以登陆了!
后续的船只也纷纷接上。
先发的三船上,身着盔甲的南军们跳下了船开始突进。
可此刻,除了不远处箭塔上的弓箭手,他们竟不见其他半个上前来阻挡的守军,莫名的,他们的心底便开始打起鼓来。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想到刚刚在南岸,己方小船上的兄弟们也是这般上了岸,然而去夺取聂琰尸体时,脚下的空地却突然出现了送命的深坑!
此刻这东岸越是空旷无人,便越是说明有诈。
一时间,他们的脚步变得踟蹰起来。
而正靠岸的几船南军同样生出了此般担虑,上岸的速度明显迟缓了一二。
如此,便反而给了箭塔上守军更好的瞄准机会。四架箭塔乱箭齐发,南军一下又倒下了十几人。
“先占箭塔!”南军首领下了一令。
先行的南军团团分工,冲着各箭塔跑去。
然而,眼看已经接近箭塔,他们脚下的沙子却突然开始动了。
细沙一动,便见脚下隐约出现了绳索。
众南军心中暗叫不好。
几个刚上岸的南军一惊,停在了远处,也有脚快的几个赶紧往后跑,不过还是有十来人没能及时后撤。
转眼,便见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绳索开始出现在了沙地上……
而不远处的小果树林子这会儿也开始有人头攒动,守军出现了。
接着,箭塔下南军们脚下的绳索便露出了“真身”,那竟是一张张的网,此刻已将他们三三两两网在了中间。
原来,守军们早就算到他们上岸后一定会先攻占箭塔,所以提前将一张张由绳索编织而成的绳网平铺埋到了细沙下。
待他们走到相应位置后,埋伏在后边的守军便将沙下的收绳拉了出来,又紧紧回收……
由于时间不够,绳网虽打得稀稀拉拉却足够结实,虽没法将南军们挂去树上或其他高处,却足以叫他们踩进网孔没法轻易收回。
于是,这几张大网便扯着被缚的南军往不远处的果树林子里拖去。
就这样,挣扎不出的南军们在发出了声声惨叫后,迅速消失在了正前方的林中……
而更叫众南军觉得夸张的,是那些箭塔上的弓箭手竟直接放弃了他们居高临下的箭塔。他们趁着南军正忙着上岸的当口,转眼便从准备好的绳索上滑下了箭塔,与被大网收走的南军一样消失在了树林里。
众南军不约而同地有几分呆滞。
啥?
对方不是正有优势?
自己这方这还没攻打箭塔,对方就自己放弃了?
箭塔那么高,分明易守难攻啊!
对方傻了?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这分明是要引他们进林子里!
这会儿,看着突然间又变得空荡荡的湖岸和不远处幽深的小果树林,南军们再次头皮发麻,喉头发紧,就那首领也出了一手心的汗。
才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他带来的千人便已经伤亡了一百多,他再不敢贸然行动,唯有再次派出了一小队的死士……
倒不是他们疑神疑鬼,而是对方越是这么目的明显,越这么坦荡荡,便越是古怪!
他们打仗都是真刀真枪才痛快,什么时候这么费劲了?
不少南军心中焦躁更盛。
然后,他们很快便发现,死士们进了小树林后,只传来几下呻吟便没了动静。
更古怪了!
究竟是什么状况下,死士们连喊叫通信都未能成功?
那首领在岸边等了足足几十息,吹了好几下的口哨,都没能得到反馈。
他隐隐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陈老!
陈老在这儿?
陈老竟然亲自守在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