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注定是要失望了。
别说是辨别,他连火漆是什么样的都没能瞧见!
他只看见太子略带挑衅地从侍手中接过一把匕首,迅速划开了密函封口,随后刻意装作不经意地用匕首一刮蹭,瞬间完全毁掉了那红色火漆的原来面目。
随着太子刻意地将手一抖,无数蜡屑从空中跌落,太子的意图也跟着显山露水了起来。
陈老心中不由哀叹了一声。
乱了,到底乱了!
陈老后退了两步,这会儿的他若再与这帮准备充分的豺狼正面交锋,一定会被吃个尸骨无剩,正如太后所言,他与陈家都将身败名裂。
若为正道牺牲,他自是不怕的!即便家族受损,他也问心无愧!
可他却不愿死得毫无价值,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太幼稚,这种不自量力之事他不会做!
那么,他若既想尽忠又不愿碌碌无为,所剩的选择似乎并不多!……
而接下来的种种,自是完全按着太后的预期来进行了。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这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文书被侍念了出来。
全文阐述的只一个论点:
皇帝病情加重,昏迷不醒,药石无灵,奄奄一息,时日不多!朝中要做准备了!更需立刻做出决策!
附上的是一块绣有金色飞龙纹的明黄色汗巾。
打开汗巾,在那黄色底子的映衬下,深色的血迹尤为明显。
根据密函所指,上边那深色正是皇帝所咳。
吴御医带着药箱上前拿了汗巾一顿折腾,很快有了判定,言之凿凿断定这血迹发黑发重,银针变色,确含极深的毒性。
一个编一般,冲着手足无措的朝臣们飞来,不少人几乎都是懵的!
太后当场晕厥,太医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将她“救醒”。随后她嚎啕大哭,悲痛地不能自已。
太子则小脸苍白得脱了色,滚滚热泪低垂,整个人都打起了颤……
而他这种时候的泪不是软弱,而是孝顺慈悲,是最感染人,也最拉拢人心的。
“还是太后娘娘英明!太子哭得真诚,看来感动了不少人!”林雅茹幽幽开口。
可沈默云听在耳里却莫名觉得她是在故意给自己解说的。
“可不是!咱们的太子爷还以为圣上真的……噗,这几滴泪可是大用场啊!”
“嗯!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太子毕竟年少,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一眼就能识破!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靠向了钱统领所言,你瞧瞧,他们已经慌了!……”
原来如此!沈默云斗篷盖住的手动了动,她还在讶异太子的出色演技,原来他是信以为真了。
皇帝虽对聂家有提防,可对皇后所出的两个嫡子当真是很细心地在培养。两个皇子年纪都不大,可都能得了一众翰林的夸奖,他们是皇帝的骄傲。太子再冷漠,受了再多的蛊惑,此刻听闻亲爹不行了,终归不可能没有触动。
一时间,众朝臣陷入悲恸,长公主出面要求亲眼瞧一瞧那密函。可她被恒亲王暗暗挡在了身后,当她将人推开后,侍已经将太子手中的密函送了过来。
可巧不巧,那刚刚拿手抹去了一把眼泪的侍手指,恰恰按在了密函最后的印鉴处。
长公主咬了咬牙,心头火冒三丈!
密函的内容没有看头,自然与侍当众读出的不会有出入!她想看的,无非就是密函最后的印鉴!
是皇上的?郭老的?信官的?还是其他统领的?或是仿冒的?
不管是谁的印鉴,她与内阁众臣都能辨别真假,也有以前的信笺做比对。想要揭穿对方,这是一个机会!
可显然,对方对这一漏洞早有应对。
果然,融了!
在一把泪水的揉蹭融合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不露声色,不着痕迹!
映入长公主眼帘的,只是一坨化得看不清原状的红色!
连这是印鉴,是血迹,还是指印都看不分明!
最后揭穿的机会,断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看了陈老一眼。
陈老微微摆了摆头。
他很清楚,从太子站去龙椅前开始,对方的计划便已不是他们此刻的能力所能掌控或中断得了了!想要用正途,绝对不可能!
正如他所料,接下来事件发展的节奏完全是由太后来引导了。
太后哀嚎着连滚带爬,冲到了跪地的信使身前,连连发问。
那信使自是将南边战局夸大其词。比如皇上如何地水米不进,如何地渐入晕厥;南军如何一日几次的挑衅;大军原地停滞,不敢大规模回击后,军心如何不稳……
一个字形容就是:糟!
太后自然也没忘诱问信使当日皇上与三千营一道刺探军情之事。
结果,信使的所答与钱统领角度不同,实质却并无多少出入。
最后信使还以郭老将军的身份呵斥了钱统领,责怪他为何几日过去,半点不曾完成他的任务,令大军和皇上陷入了更大的被动……
一切都看似板上钉钉。
可如此状况,意味着太多。很多人都清楚,这事突如其来,整个朝堂局势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少朝臣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一朝天子一朝臣,立场和站位愈发显得重要了起来。
满腹疑问的朝臣们几乎是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住了信使和钱统领,将一个又一个问题砸了出去……
而趁这会儿,太后终是站到了长公主的身边。
“长公主,大局将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