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春霖当然不蠢,他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是真没银子了!
庄子铺子的利润都是固定的,每个月的产出就那么些。之前的九千两,加上长子大婚开销和玉笙楼的重装早已掏空了他!这些就已经让他砸进去了近万两银子。可最捉襟见肘之时,郑秀英没有帮他。
当时她哭哭啼啼,打开了钱箱,说除了三百两碎银,就只剩嫁妆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变卖她的嫁妆?
他一心疼心软,只能卖了侯府名下的两个铺子!
可他今日才知那女人藏有那么多金条首饰却没有拿出一两银子来!而郑家从上午开始就试图撇清,更是令他心里拔凉。而后郑家侍卫盗窃,郑秀英藏私,老夫人对他毫不留情面,还用他的名义大包大揽,更是让他寒心。
这事的后果凭什么由他一人负责?
当然他大可以先应下来,回头再找郑老夫人筹银子。不过按着这老太婆往日的脾性,想要借到她的银子,要么就得附加不少条件,要么就得带些利息!而且他若开了这一口,只怕十年八年都会被郑家压得更抬不起头!
此刻这样好!他也该强势叫他们看看,自己可不是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若不将自己的存在感显露出来,只怕对方永远不会将他放眼里!
“永宁候说的也有理!老夫人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一来总归是女婿,二来这次您也有责任!一家人,同舟共济才是正理!”陈老爷子开口道。
“老爷子说的不错!”郑老夫人冲着沈默云哼了一声:“同舟共济才是一家人!世子妃可懂这个道理?”
“懂!我自然懂!”
沈默云笑道:“侯爷,您与郑老夫人是一家人,同舟共济,有难同当!患难见真情,需要银子何需开口借呢?老夫人,我说的可对?你们是姻亲,感情笃深,这笔银子,你就直接赞助给永宁候得了!您财大气粗,不,家大业大,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可对于永宁候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她故意这么一曲解,郑老夫人的嘴唇都气白了。
“明人不说暗话,您的侍卫们今日应该给您也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吧?您不愿将东西拿出来,因为那般就落实了您主使偷盗的行为,咱们可以理解!可您也不能让永宁候为您背锅啊!您与侯爷感情深厚,自然不会让侯爷为您的行为买单是吗?这毕竟是两万两银子,你们又是相敬相爱的一家人,自然不能两人做事一人当!太不地道!”
“你!”郑老夫人连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起来。小贱人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上下审视起来。那种眼神她看得出,不是怀疑,而是鄙夷。所有人都认定了小贱人所言。
“世子妃不要含血喷人!我的侍卫只是借与侯爷使用,中间有些偷摸或许只是误会!本夫人怎么可能觊觎你那些东西!无凭无据,你可不得胡言!春霖,今日兵马司的猎狗也去过郑家了,若是岳母有指使侍卫偷窃重物,早就已经被猎犬揭穿了不是?可猎犬找了又找,只找到了些小东西!你可不能听信世子妃挑拨离间,伤了你我感情!”
沈默云噗地一声笑抢在了崔春霖前边。
“夫人所言毫无道理!那几条狼狗是能巡味找物不错,可却只局限于我的脂粉味。我妆奁箱里的首饰,最近佩戴过的饰物,我亲自封存的金条尚留有脂粉气,可那些失踪的字画古玩古本,猎犬又怎能寻到?您这论证,可半点支撑都没有!况且,听说兵马司侍卫带着猎犬可只进了您郑家前院!”
面对着郑老夫人几欲吃人的可怕眼神,沈默云瞪眼顶了过去,就挑拨了!怎么样?你有办法自证清白?连女婿都不信你,在场还有谁能站在你一边?
真没想到今日这出戏不但引得崔春霖与郑秀英感情有了裂缝,还令其对郑家也生出了嫌隙。
沈默云忍不住上前一步,“老夫人,您那后院,当时他们若进得去,那绝对一找一个准!您也就不可能这么干干净净站在这里,让侯爷一人收拾烂摊子了!”
她不但要挑拨,还要光明正大,一脸笃定地栽赃!你奈我何?
永宁候声泪俱下磕着头,“母亲,世子妃有一条说的极是!一家人,还是得同舟共济!您若拿了那些东西,最好还是拿出来!您即使没拿,也请帮女婿一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你们……好,好,敢情我不拿银子出来就是见死不救?”郑老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就飚出来。
皇上哼笑了两声,吓得老太太赶紧跪了下来,连喊冤枉。
“行了!老夫人请起吧!正如永宁候所言,你与他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既然永宁候拿不出那银子,那你借也好,赞助也罢,你就帮他一把!这是你的家务事,朕也就不插手了!你二人好好商量一番,这银子怎么个给法,然后凑出两万两银子交到世子妃手上。期限么,就三日吧!”皇帝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很高明!
沈默云再次对皇帝刮目相看!他只给了个总数,定了个论调,施展了威压,却不曾做半点规划!半点没有得罪人,却还能坐等狗咬狗!
今日出了御书房,郑崔两家即便不至于为这赔偿反目,可一番争执却是难免。这狠狠的一刀,关乎双方实际利益,谁能轻易吃这个哑巴亏!关键他们心底里都认定了对方不厚道,必定不会轻易相信对方。隔阂已起,这两家将来的合作也很难如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