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看着眼前郑秀英的金条堆,首饰箱,以及自己那只钱箱,暗自好笑。
她与王奕说了几句,示意官兵捂住了崔春霖一帮人的口。
她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喧哗议论的人群顿时静了一大半。
她作势将金条抓得当啷直响,随后扬高了声音。
“这些金条的确都是我的不错!你们看,这儿有流云纹不是吗?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总算能放下心了!这些可都是我沈家多年的积蓄,给我压箱底的银子,若是就这么被盗,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一共三十六根,刚刚好放满我的钱箱!”
她又在那箱子珠宝里掏了掏:“这些珠宝也都是我的无疑!这套翡翠头面,这几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都是我母亲留下的!王大人,一看这箱子我才发现,我的好些东西因着时间紧,并未及时录入这张失物单。这会儿看来,只怕还要添上不少!”
“这个自然!郡主把您的珠宝都挑出来,下官这就让师爷给您添补上去!郡主放心,是您的,一样都少不了!”王奕很配合。
“沈默云!你穷疯了吧?”
果然,一个身影窜出了门房。
“她撒谎!这不是她的,都是我的!我有证据的!这个沈默云,就是个道德败坏,蛇蝎心肠的毒妇!”
郑秀英终于冲了出来。
她实在忍不了了。
她咬牙忍到了现在,ròu_tǐ上的疼痛终于挺过来了。可当听闻她的私房金条,她的首饰,她积攒了十几年的心血都要被人光明正大揽入怀中,这实在忍不了了!没有金子,没有珠宝,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而这个沈默云根本满嘴胡话,她要赶紧去揭穿这个虚伪下作的贱人!否则就来不及了,若待那什么破师爷将东西添去她的清单上,自己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有流云纹,这些金条就都是你的?你要脸吗?你们眼瞎吗?这些金条不就只有一根有流云纹吗?除了有标识那一根,其他金条都是在保定府贺家金铺打的!贺家的金条外表看起来与别人家不同,可每一根都有十两又一钱!官爷们若是不信,拿去一称便知真假!
这翡翠头面就更不是你的了,这是去岁我生辰侯爷送的,是在京城雅安阁以五百两银子购入的!好不要脸,还说你们沈家的积蓄,你……”
“婆母醒得真是及时!”沈默云巧笑嫣然,顿时引发了一阵爆笑。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郡主适才的神秘实际是为了引出这个装晕的贼!
“我看大夫们没法救醒您,药没用,针不成,便打算用金银来试上一试。没想到,效果不错!不但成功将您的人唤醒,连您的机智和口才也都回来了!”
这话一出,爆笑再起。没错,若不是装晕,怎么能将郡主所言所语听得那么清,驳得那么溜呢!
“什么!”郑秀英面色煞白。
“您放心,您的东西我才不要!我的钱箱就这么大!再来三十六根金条可放不下!我只要讨要回我丢了的那几根就行了!还有,那翡翠老气极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完全没兴趣,不要你的!但同样,我必须要回我丢了的首饰!”
一时间,对沈默云正直作风的褒赞再次开始扩散开来,相对的郑秀英则收获了众人毫不吝惜的唾骂。
郑秀英这才知晓自己上了当,贱人!果然是贱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将自己引了出来!难怪了,难怪这贱人话里话外都是漏洞,这都是她抛下的诱饵等着自己上去咬呢!
什么?她竟然恬不知耻,说她还有其他丢的了金条?
反正自己这儿没有,难道在侯爷那儿?肯定是的!
郑秀英心中顿时又委屈又悔恨,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想来想去,她最想怪的,竟是侯爷!都怪他,好好的,干嘛觊觎那些东西!即使是想要出口上次九千两银子之气,可这些东西拿去外边就好了,还要送来她这里做什么!害她惹了一身骚!
她顿时眼泪扑簌,一脸哀怨看向了崔春霖。哪知后者也正一脸恼火看来,郑秀英一骇,委屈更甚,眼泪却是更止不住了。
郑秀英哪里知道,崔春霖此刻对她的怪责要大得多。一怪她手脚不干净。二怪她自作聪明。三怪她愚钝冲动。四怪她藏了私房。五,也是最重要的,郑家竟然还不来人!在崔春霖心里,这一切都源于她!源于她的贪,才会上了沈默云的当!他自然是恼火的!
看着两人你一眼,我一瞪,沈默云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此刻形势看来,自己这次反击效果真是出乎意料地好!
太后寿宴上,她惊诧于这对老夫妻感情甜蜜地堪比新婚。这次事端这会儿虽只是给他们种下了误会,可拔出萝卜带出泥,竟还让他们看到了对方肮脏的一面。尤其是崔春霖那里,郑秀英瞒着他,又是夹层又是私房,还有郑家骗了他,明答应会来帮忙,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这次他心底那根刺是种下了!
只怕从今往后,他们的感情也得跟着生出裂痕来!……
既然郑秀英已醒,自然要接受问话了。
王奕上前,问她这刻有流云的金条从何而来?玉笙楼的物件为何在她手里?郡主的首饰,皇后的御赐之物为何在她房中?其他赃物她又藏去了何处?
郑秀英颤颤巍巍,求助性地看了崔春霖一眼,这才发现侯爷眼的波涛骇浪。郑秀英顿时一颤,认为崔春霖这是在警告自己闭上嘴。
她调整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