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姝点点头,然后低声叮嘱:“此事不能着急,一定要谋定而后动。看着就是一场意外,和你彻底无关。到时候事发了,就算李氏疑心你,也牵扯不到你身上来。”
就像当年凌霄的“意外”一样。
凌霆心领神会,点头应下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和日后联络的法子,直到过了三更,凌霆才离开。
凌静姝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俱都隐没。
一条幼小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陨落。动手的虽然是凌霆,真正的主谋却是她......当着凌霆的面,她镇定自若不露声色。心里却一直在发颤。
可一想到前世无辜被害死的凌霄和白玉,想到心狠手辣的李氏,凌静姝心中那一丝犹豫和彷徨立刻被压了下去。
李氏当年对年仅八岁的凌霄动手的时候,何曾犹豫心软过。后来对十六岁的凌霄下毒手时,又何曾踌躇彷徨?
白玉嫁到李家后受尽折磨屈辱而死,也必然是出自李氏的授意。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善良软弱的凌静姝早已死去,重生的她要复仇,势必要狠下心肠。先布下棋子对付李氏母子,将来她要杀了卢家人,还有对付昌平公主......
纵然手染鲜血,死后要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白玉的声音打断了凌静姝的思绪。
柔和的烛火下,凌静姝神色沉凝,俏脸没什么血色,看着令人心惊。
凌静姝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心里不太舒坦。”顿了顿又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白玉,我有些害怕。”
白玉一怔,忙凑过来问道:“小姐怕什么?”
她在为自己的改变暗暗害怕!她在害怕她会为复仇变的不择手段,变成全然不同的一个人,变得面目可憎......
所有的话涌到嘴边,几乎要冲口而出。在看到白玉关切的脸庞时,却又自动咽了回去。
这些阴暗,由她一个人来背负就行了。何必让白玉知晓也跟着迷惘忐忑难受。
“我长这么大了,还没出过远门。”凌静姝很快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白玉何等聪慧敏锐,自是听出了凌静姝的敷衍和言不由衷。不过,凌静姝既是不想说,她也不会追根问底,顺着凌静姝的话音说道:“是啊,一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奴婢这心里也不踏实呢!好在是随着大老爷一家子到码头坐官船,路上有人照应着,倒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顿了顿又笑道:“已经深夜了,小姐还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凌静姝嗯了一声。
更衣躺下之后,白玉细心地只吹熄了一盏烛台,另一盏烛台放到了角落里。那一点光芒,驱走了屋里的黑暗,却驱赶不走凌静姝心里的晦暗。
闭着眼睛许久,才有了朦胧的睡意。
睡梦中,她又梦到了临死的那一晚。
...
“这里是宫里赏赐的三丈白绫。”凌氏眼中闪着恶毒快意,俯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你也算是有福气了。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密旨,亲自赏的白绫。”
卢安就站在凌氏的身边,目光中有一丝留恋不舍。
只是,这既是徐太后亲自下的密旨,要凌静姝的性命,他就是色胆包天,也不敢再留下凌静姝了。
她面容惨白,心中满是怨怼,眼中满是恨意和不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你错就错在是阿泓的原配正妻。”凌氏冷笑:“想昌平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她要招阿泓为驸马,是阿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堂堂公主自然不能落下抢人夫婿的名声,只有等你‘暴毙身亡’了,阿泓才能做驸马。”
“凌静姝,你就认了命吧!”
不,她不认这个命。
几个婆子按住她,她用力地挣扎。凌氏不耐久等,就这么拿起白绫在她脖间缠绕,生生地用力勒死了她......
凌静姝从噩梦中惊醒,努力地平复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将身子转向内侧,逼着自己继续入眠。
迷迷糊糊中,她又陷入另一个梦境。
“阿霄,阿霄你醒醒。”年仅八岁的她坐在床边,附身看着面无人色昏迷不醒的弟弟凌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
可不管她怎么喊,年幼的凌霄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画面迅速地变幻,凌霄的头部和眼睛处缠着厚厚的层层白纱。大夫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层层取下,凌霄漂亮的眸子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雾,茫然无措地说着:“阿姝,我看不见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凌霄怏怏不乐的声音不停地回响。
“阿姝,我以后再也不能读书了。”
“阿姝,堂兄们在背地里都叫我瞎子。”
“阿姝,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个废人......”
不,阿霄,你不是废人。
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优秀最好的少年。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就和你天人永别。都是李氏害了你......
...
“小姐,小姐。”熟悉的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满含着心疼和关切。
凌静姝睁开眼,白玉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脸上都是眼泪,奴婢还听到你呓语了几句。”
凌静姝下意识地问了句:“我都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