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姓沈名光明。”唐鸥说。
掌柜说是的是的。
“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看着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唐鸥又说。
掌柜说对的对的。
“我帮你把那人找出来吧?”唐鸥笑道。
掌柜说甚好甚好。
沈光明心叫不好,唐鸥一个箭步迈过来,把他从角落拉到自己身边。
掌柜:“……”
沈光明:“……”
唐鸥拍拍他的肩,冲掌柜说:“是这个吧?”
掌柜脸上的神情万分精彩。他结结巴巴,想要叫好,但看到自家少爷和这骗子又似乎十分熟稔,不敢乱说话,只好诺诺点头。
“沈公子是我朋友。当日只是与你我开个玩笑,请掌柜大人大量,原谅小孩子的莽撞。”唐鸥拱手道。
这礼让掌柜有些受不了,连忙也拱手回礼:“哪里哪里,不在意不在意。”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没忘记当日唐夫人为了找飞天锦,暗地里不知出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
但东家就是东家,东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掌柜的一直将两人送出城。出城的时候沈光明仍旧觉得掌柜的眼神紧紧黏在自己背后,他紧张坏了,抓住唐鸥的袖子怒道:“为何将我拉出来!”
两人已走出一段,拐入寂静山路上。唐鸥回头看看,一把将沈光明拉近,亲了一下。
沈光明被亲得没脾气了,松开袖子懊恼道:“我只要一直藏着就行了,没必要和掌柜见面啊。”
“见面也没事,以后说不定还得继续见面的。”唐鸥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咱们在去杰子楼之前,先回一趟家吧。”
沈光明警惕心大起:“回你家?做什么?”
“我很久没回去过了。看到掌柜有点想我爹娘。”唐鸥道,“我爹的寿辰也快到了。你别忘了当日你骗走的飞天锦就是我爹的寿礼。”
沈光明:“……哦。”
路程都是同个方向,两人也没有改变路线,一直往前。
快到唐老爷的寿辰,唐府内外都开始布置,两人甚至刚刚进入庆安城,便随处都可听到唐老爷做寿的时候要开流水席的事情了。
“你家真有钱。”沈光明忍不住感叹,“三天三夜流水席啊。我能去吃吗?”
唐鸥:“……不能。”
沈光明盯着他:“唐少爷,你家真的阔气。你爹妈肯定不会喜欢你交个没钱没物的穷朋友。”
唐鸥不客气地用剑柄戳他的肩:“说什么呢???”
来迎接唐鸥的人之中,有一张沈光明十分熟悉的面庞。那人远远看着自家少爷走近,正要张口欢呼,突见少爷身旁又走出一匹马,马上是一个白衣的俊俏小公子。
“怎么又是你!”南襄气得手足乱挥,“少爷你怎还不丢掉这厮!”
“南襄!”沈光明兴高采烈地与他打招呼,“你胖了!”
南襄仍记得他坏了自己少爷两桩亲事这一茬,并不想理他,连个余光都不愿给。
还是唐鸥拧着他脑袋:“这是沈公子,是我的朋友,也是唐家上宾。”
昔日和自己一同住下人房的小混帐变成了上宾,南襄实在很难接受。两人跟在唐鸥身后,拉拉扯扯地进了府。
唐夫人和唐老爷都不在,说是带着客人去拜佛祈福了。
唐鸥和沈光明草草吃了一顿,府里的丫鬟仆从基本都认识沈光明,见他如今竟能和少爷同桌吃饭,无不大感惊奇。沈光明被这种好奇的眼神弄得十分尴尬,脸几乎埋在桌上,一双筷子却仍旧不断地夹菜夹肉。唐鸥没帮他解围,反而看着他笑。
沈光明惦记着沈晴说过的话,吃完了立刻跑往听醪亭那儿找沈晴藏的东西。他熟悉沈晴藏东西的习惯,翻开两块地砖,果真看到一个油纸裹着的小包。唐鸥跟着他,兴致勃勃地跟他一起挖。沈光明解开那油纸里头的东西,不禁一呆。唐鸥手指上有泥,不客气地擦在沈光明脸上,从他手里夺过了那两件首饰。
这是唐夫人的一件点翠头饰和一个血玉手镯。
“沈光明,你知道这两件东西价值多少么?”唐鸥晃着手镯问他。
沈光明说知道:“估计能买下全天下的王氏布铺吧。”
“你怎么还偷东西?”唐鸥有些生气,“这是我娘亲的嫁妆。”
“不是我偷的,是沈晴。”沈光明讷讷道,“她怕我以后没钱娶亲,自己藏起来的。也不是一开始就藏着,是她离开唐府之前藏的。”
说起那件事沈光明还觉得心悸不已。那夜少意盟火光冲天,他被沈晴塞进暗道里,沈晴一边堵着门,一边叮嘱他没钱娶亲的话一定记得去拿听醪亭下的东西,还有沈正义考没考上功名,在西南钱庄里都有沈晴的礼物。唐鸥这才明白沈晴当日离开唐府的时候,或许已做好了身死的打算,因而先将自己能拿到的东西给哥哥弟弟准备好。
虽说偷东西不好……但唐鸥也不知道如何责备她了。
他挨着沈光明坐下,将手镯和点翠塞在沈光明怀里,抓起他的手用自己衣角给他擦。
“给你了。”唐鸥说。
沈光明看着他给自己擦手的动作,呆呆问:“为啥?”
“不为啥。你拿着,以后娶亲可以用。”唐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