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琅:“往日没打,是见你还乖巧听话。今天是不打不行了,你是忘记自己奴隶身份了吗?!”
沈光明:“……”
唐鸥的怒意实在澎湃,连舒琅也察觉到了。
他警惕地瞧瞧唐鸥,问沈光明:“这人到底是谁?”
“姓唐名鸥。”沈光明老实回答。
舒琅看着唐鸥,他觉得今天沈光明是不能和他一起回去的了。这姓唐的汉人十分凶悍,舒琅念及敏达尔还在这样,并不打算跟他起冲突。
“这人胁迫你?”他问。
沈光明眨眨眼,于瞬息间立刻编出一套说辞:“当然不是!这姓唐的是迟当家的朋友,世子你记得吧?迟当家和司马家主都离开灵庸城去找帮手了,所以让我们两人在这里看着。禅院里头那个人是司马家主要抓捕的凶手,在里头疗伤呢,我们要在这里看着。”
舒琅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万确。”沈光明诚挚道,“司马家主说了,暂时再用用我,等他俩找了帮手回来,我就能回府。”
这说辞破绽百出,舒琅默了许久,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好罢。”舒琅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奴隶的性命只能抓在主人手里,你好好留着命,回去服侍我。”
沈光明千恩万谢:“世子英明,世子英明!小的恨不能现在就回府,服侍世子鞍前马后……”
眼看舒琅又被敏达尔那头叫过去了,沈光明刚想起来,后脑勺便被疾步走来的唐鸥打了一记。
落手很轻,但唐鸥的口吻是很凶的:“想回去服侍谁?”
沈光明跳起来,拍拍膝头的雪:“你,唐大爷。”
再次降下大雪的那天,少意盟的人总算抵达了灵庸城。
林少意没有拿剑,他手里是一把长.枪,枪缨血红,是林澈自己编的。
林澈将剑法耍成了枪法,林少意后来自己试着去练了一些,发觉其中更有无穷妙意。他此处出来没有带自己贴身使用的那把剑,只是将林澈的枪抓在了手里。
司马凤和迟夜白没有和他一起来。司马世家紧急将司马凤召唤回去,说又有诡怪事件需要他解决,迟夜白于是也随着他一同回去了。
少意盟的几个好手根本没有穿越山上的关卡,直接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山中。林少意从林中跳下来的时候唐鸥和沈光明正在道旁等候。
“林盟主。”沈光明跟他打招呼。
林少意话不多,神情比以前要严肃一些,眉头总是紧紧皱着。他没回答沈光明,大步走上来抱了抱他:“林大哥对不起你。”
沈光明不禁一愣,随即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失踪和方大枣身死这些事情道歉,眼中忍不住一酸,连忙宽慰他:“不是盟主的错。”
林少意此次来不仅是为了擒住辛暮云,他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百里疾死了。
迟夜白和司马凤出发前往七星峰的当日,一直住在敏达尔府中的圣手屠甘也随着司马世家的两个年轻人出发了。
三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百里疾所在的别院。
百里疾情况并不好,昏昏沉沉,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根本认不出别人,连自己是谁都说不出来。
他重伤了,虚弱了,英俊的脸急剧消瘦下去,黑发常常湿淋淋地贴在额上,反而显得比之前要稚气一些。
林少意去看过他。他以为自己看到百里疾会激愤不已,然而当他站在床边,心头却难免是一片茫茫。
他应该恨辛暮云,恨百里疾,可是所有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两个人引起的么?林少意无人可倾诉,袖手站在药味浓郁的房中,看着房内那一炉小小的火。
或者他干脆跟辛暮云一样,将当时见死不救的所有江湖人一并恨上,也许爽利舒坦一些。
他去的次数不多,圣手屠甘抵达之后的第三天,司马家派了信鸽跟他传讯:百里疾清醒了。林少意立刻赶去。
圣手屠甘揣着许多银票,笑呵呵地走了。百里疾醒了之后立刻被粗大铁索缚着,捆在椅子上。这是一个要拷问的态势。
百里疾却十分镇定。他甚至还用说不出话的喉咙,一个个问候了自己面前的人。
声音穿过他的喉头,成了听不清楚的气流。
拷问持续了数天。百里疾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停止过哆嗦,他的手指脚趾全被一寸寸敲碎,血肉裹着碎骨,又被重锤狠狠压下。这只是拷问方式的其中一种,在巨大的痛苦之后他们会让他缓一缓,舒坦一些,紧接着便是更可怕的下一类手段。
林少意完全看不下去。他脸色惨白地站在房外,听着里头百里疾嘶哑的笑声和闷在喉咙里头的痛呼,又看见门外值守的司马家弟子一脸平静,惊讶不已。
但百里疾什么都没有说。拷问进行到后来,他神智又再次模糊。
这次没人想过要把圣手屠甘找回来了。人人都很清楚:这条人太韧也太硬,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百里疾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也没有说出辛暮云可能的去处。他用嘶哑的声音说起辛家堡大火之前,后院的那片柔软草地与草地上栽种的梨树。
林少意听不清楚,走近了几步半蹲在他面前。百里疾瘫坐在地上,身下是一汪血泊。他抬起肿胀的眼睛,尽力想看清楚面前的人。
他随后喊了辛暮云的名字。
林少意说不清心头感觉。他没有说自己不是,只无声维持着自己的动作,让百里疾与他平视。
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