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虚:“我不知道。”
百里疾笑得阴狠:“你应该知道的。他就是沈光明的养父。”
即便隔着暗道墙壁与地面,沈光明仍听到了上头纷乱的奔跑声。
他将书册们移走,撕了衣袍布料将左手的伤紧紧包扎好,随即在黑暗中摸索着往暗道深处爬去。
暗道前面的十几米非常狭窄,过了这一段之后空间便开阔许多,他可以直起身行走了。沈光明对少意盟周围尚算熟悉,但在地下这样乱走,他也不晓得究竟通往哪个方向。只是空气中潮湿之气渐重,应该是越来越靠近郁澜江了。
沈光明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探听上头的声音。
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他突觉不好——丹田中阴寒之气蠢蠢欲动。
他这时才想起今夜尚未修习大吕功。
沈光明心中又恼又怒,扶着湿冷的墙壁慢慢坐了下来。这回就算是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他这段时间以来日夜勤习,内力已有极大进阶,平日也能感受到大吕真气在体内流转,平缓顺畅,不觉寒冷。唐鸥说这就是张子蕴的真气正慢慢转为他自己真气的现象。沈光明自然十分高兴:虽然方寸掌的精髓他尚未理解,但至少在内功上略有些成效。
盘坐于地,他闭目缓缓运行起大吕真气。
但今日的大吕真气却十分怪异,似是不听使唤,从丹田中四窜而出。那种钝刀子切割一般的痛又慢慢清晰起来。
此时此地没有唐鸥更没有青阳真气,沈光明孤身一人,咬牙试图自己撑过去
正凝神修习,他突然听到暗道的不远处传来机括之声。
“开了!”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堡主说得没错,此处确有暗道!”
真气顿时走岔,澎湃地灌入沈光明四肢经脉之中!
沈光明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揪着胸前衣襟:丹田及胸口都开始痛起来,是刀子、锥子或其他任何锋利的东西在腹中翻搅一般的疼痛。这痛令他一时昏厥一时清醒,大汗淋漓中只觉已过了许久,然而那些人才刚刚走到他身边。
灯光照着他的脸,沈光明说不出话,紧紧闭着嘴巴。
眼前的几个人穿着辛家堡的衣服,是从暗道另一头走进来的。郁澜江上带着腥气与湿意的夜风也随着那入口的开启而灌了进来。
“这人……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是唐大侠曾带入堡中的那个小孩?”
家丁们唠唠叨叨。
“堡主说反抗的都杀了,这种的算什么?”有人用冰凉的刀刃在沈光明脸上拍了拍,“那么小,也杀啊?”
“不小了……看样子被吓坏了?”有人笑起来,踢了踢沈光明发抖的身体,“罢了,抓出去卖了吧。最近关外不是有人要奴隶?凑够了吗?”
“正好,就差一个。”说话的人点了沈光明的学到,将他拎了起来往外走去。
沈光明直到被人套入袋中仍无法动弹,想到方才听见的话,内心一片冰凉。
暗道的出口恰恰就在郁澜江一侧的山崖上。沈光明被扔进了一处腥臭不堪的船舱之中,随之被砸晕了。
此时少意盟的一角,正好爆开一声巨大的炸裂声。
“开始了……”百里疾擦擦嘴边的血迹,“大师不去看看?”
照虚低头,语气凶狠:“不,你继续说。沈直怎么回事?”
直觉令照虚警醒:百里疾现在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他是随着夫人嫁过来的,因而冠沈姓,原本只是沈家的一个小小家奴。”百里疾叹了口气,“只是他恋慕夫人多年,却得不到夫人青睐。当时……当时夫人与义父关系恶化,日夜垂泪不止,他便异想天开地,想要把夫人带走。夫人怎可能应允,不仅拒绝了他,更严厉呵斥,威胁他若再提起,就要将这事情告知暮云和义父。”
照虚想起那个雨夜中自己救助过的女子,心内不由一片唏嘘。
“沈直恼羞成怒,想不通透,最后悄悄放了一把火。火从后厨开始,一直烧到前院。”百里疾回忆道,“他始终恨不起夫人,只怨我义父。他点火之后佯装不知情,跑到夫人房中告知她离开,夫人便让他立刻把小公子先抱过来。”
照虚闻言一愣:“他……他将那小孩抱走了?”
这几句话在他脑中一过,顿时亮出一个令他心惊的事实:“沈施主……他是辛暮云的弟弟?!”
“当然不是!”百里疾咬牙狞笑道,“沈直以为他是,其实他不是!”
照虚紧紧揪着百里疾的衣襟,等他的下一句话。
“那天是堡中管家的儿子的生辰。小公子与他最为亲近,便悄悄瞒着爹娘,把自己最为珍爱的一套衣服送给了那孩子。我记得那孩子身量与小公子差不多,穿上之后身形确实相像。可怜沈直从未睁眼瞧过小公子,只记得那套锦衣是夫人亲自做给小公子的,便将那孩子掳走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腹部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照虚只觉浑身冰凉,连忙问道:“那孩子岂不冤枉!”
“冤枉,是冤枉啊……”百里疾笑得发抖,“他爹娘早就死了,谁也不记得他究竟叫什么。沈直以为他是小公子,养他教他,哈哈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那真正的那孩子呢?”照虚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