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
“啊啊啊啊——!!”
白言朝着天空,尽全力发出一声仿佛不要嗓子似得狂吼。
他的太阳穴鼓胀,双颊青筋暴现,双手用力挥动,撒开小小脚丫发足狂奔,肺部如同安上了一个破损的风箱般不停从喉咙中发出竭力的嘶哑声响。
他似乎要把命都拼上一般,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事任何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从小大大,从来没有。
七岁的白言不知道自己要冲到何处去。
他在追逐天上之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也不知道自己在追的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看着那个矫健的黑影不可思议地飞向天空,就不由自主地狂吼,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在哪儿。白言已经筋疲力尽,已经虚脱,已经根本迈不动步子,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怎能耐得住长时间的奔跑?
而那个黑影早已消失无踪。
他终于倒下了。他的身躯好像一座钟楼,轰然而倾,“咣”的一声,头触地,砸了个眼冒金星。
痛,欲裂。
他浑身都冒着长跑后的热气和汗水,双眼泛着血一样的红,后齿紧紧地咬合,孱弱的手臂死死撑着地面,双脚支起来。向前推。接着他张开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扒地面。
他在爬。
他没有一点走动的力量了,早已耗尽了,于是他开始爬。
没有人知道,小白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一股意志出现在这个小男孩身上。
手掌磨出了血,膝盖擦出了血,脚底绷出了血,腔内咬出了血,额头撞出了血。最要紧的是,他再次用完了所剩无几的力量。
于是他张开嘴,露出一口幼小的牙。
牙齿蹭着地面,摩擦出令人齿寒的咯吱响声。
咬合力。这是他最后的力量,张嘴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再前进一丝一毫?
他晕了过去,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和意志。
天边,遥远的黑点去又复返。
……
白言捧着这根鸦羽,沉浸在回忆中很久,早已收拾好了自己东西的吴银河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等了很久,没有打扰他。
良久之后,白言将鸦羽收到紧贴着胸口的内袋中,转过身去。
“久等了。”他对吴银河露出一点笑容。
凭心而论,白言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与他平日的冷淡形成强烈反差的暖笑,真的很好看。
起码吴银河这么觉得,如果有哪个女孩能看到笑着的白言,怕是会喜欢煞他。
吴银河轻声问道:“又在想她了?”
他跟白言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铁的不能再铁,双方都知根知底,如同白言知道吴银河埋在心底从未对人言的梦想一般,吴银河自然知道白言的那段奇绝往事。
“是啊——那女人…”
白言啧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名字都不说就消失了,真是个不负责的家伙呢…”
他神色间颇有些云淡风轻般的无奈,这种神情轻易在他脸上是见不到的。
“若不是了解你,我肯定当你是在说胡话,出现幻觉了呢。”吴银河笑道。
“哼哼。”
白言轻哼两声,问道:“收好了没,快正午了,该走了。”
“等你呢,车在楼下,搬东西走着。”
一连上下楼七八趟,才把两人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吴银河倒是没什么留恋,抱着最后一趟东西就先下去了,白言手里拎着一小袋物件,最后再看了这四下空荡的屋子一眼,把钥匙小心地放在门口的橱柜上,然后关上门,与这间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屋子告别。
下楼到车库开上自己那辆吃灰很久的老爷车,与吴银河的幽蓝闪电并驾齐驱。都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两人闲着就开始聊起幻想天空战记来。
白言把他接触到的泛博丽神社区域的一些势力和强者还有风物跟白言提了提,然后稍微讲了些自己的遭遇,尤其还提到遇上了薛叔家的薛离辰。
“是嘛?小辰是魔法使啊,老白,魔法使可是相当厉害的种族,势力范围遍布全幻想乡,可不只是人里那一片。在旧都敢跟我们【怪力乱神】放对的可就有一个魔法使团体呢。”
虽然这么说着,但白言从吴银河身上看到了强烈的自信,提到怪力乱神这四个字的时候,吴银河非常自信,自信与它放对的这个魔法使团体绝不可能对其造成什么威胁。
“小辰在幻想乡也开着薛记拉面呢,等你什么时候能来人里了,我带你去兽道转转尝尝。”
“挺好。”吴银河笑道。
“对了,我老听你说怪力乱神什么的,鬼族那边的东西都给我讲讲啊?”
十字路口,两人的车停了下来,白言便问道。
吴银河便说道:“旧地狱除了我们鬼族,不是还有其他别的种族吗?比如魔法使啊,各种你想不到的妖精,妖怪啊,甚至有幽灵怨灵之类的呢。对了,还有地灵殿那一帮子人,最是麻烦。总之,鬼族虽然很强,但也不是一家独大。”
“嗯,然后呢。”
“鬼这个种族还是蛮团结的,所以人数本就不多的鬼便各自抱团起来,其中我们【怪力乱神】最为强大,发展到现在,已经基本兼并了所有的鬼族。怪力乱神再吸收其他种族,组建了一个【鬼神盟】,应该算是旧地狱最大的组织。本人吴三桂,正乃其中的二把手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