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又说道:“夫人听说冬寒的针线活不错,想让她绣两双鞋面,着老奴跟小姐打声招呼,带她过去取样子。”
衡逍不以为意,点点头允了。王嬷嬷得到她的同意就带人走了,走到门口时,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又转回来说道:“小姐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吩咐丫鬟去就好了。外人用着始终不称心不是?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呐。七日后,是三月三,夫人会为您行及笄礼,在这之前,希望您哪里都不要去,好好在屋里抄书修身养性。”说完,也不等衡逍回话,行了礼利索地走了。她带来的几个丫鬟没有跟她一起,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守住。
衡逍皱眉,这群人和王嬷嬷的态度也太不客气了,昨天还跟她满脸笑容的好好说话,今天就跑她屋子里给她甩脸子了,这是要监视她啊。仆人的脸和胆子都是主人赏的,她们这态度,也足够表明迟雯玉的立场了。
再看这精致的房间,窗外的桂花树随风摇曳,门口几个狱卒一样的丫鬟,衡逍内心深深地生出厌恶的感觉。这深闺内宅就像一层一层的牢笼,捆住了人的手脚甚至思想。那株佛顶珠可不就是迟雯玉的化身吗,爱着,恨着,怨着,却永远只能守在这里,无法逃离,也没想过逃离。
可我不是你!衡逍冷笑,不要说这个院子,就是这个小世界也锁不住她,麻雀焉知鸿鹄之志!她的舞台可不是这一亩三分地。
衡逍从很久以前还在漫华宫的时候,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个性。她真正的父亲漫华宫宫主在她出生时就给她起名为逍,要的就是要她一辈子逍遥快活,不被世俗所捆绑同化。所以这才养出了她高傲张扬的性子,虽然因为转生大阵出了问题而让她的记忆被封印,但是她的性格却已经融入灵魂,这是与记忆无关,生来既有的。
这会儿她的倔脾气被迟雯玉激了出来,心下已经对这里生了厌烦,那就只会越看越烦,一秒都不要多呆。她从来都不是个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主儿,当即就打算走。
脑海里忽然闪过十五年前的画面,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迟雯玉哄着她玩,亲昵地叫她囡囡,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而现在……
其实她前些天就发现了,迟雯玉看她的眼神虽然还是疼爱有加,但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不是说迟雯玉不爱她的女儿了,她依然爱她的女儿,但却不是眼前的衡逍,而是另一个在她脑中“活”了十五年的秦子麟。衡逍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看着自己却跟另一个人说话一样,让人觉得背上毛毛的好像趴着背后灵!她有时候甚至会想,迟雯玉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算了,看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份儿上,她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吧!
她在房间里到处翻了翻,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转身时看到了妆奁旁边挂着的绿色麒麟玉佩,那是十五年前迟雯玉给她戴上的。好吧,就是你了!
衡逍拿过玉佩,放在桌上,从嘲风之前还给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中挑出了几瓶,将它们倒在了笔洗中,然后把玉佩放进去,连掐了几个手诀,几个金色的符文从她手中飞出,溶进那不知名的药液中,将透明色的液体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接着,她双手捧在笔洗两边,运了仙气进去,笔洗中的药液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也越转越少。放在中间的玉佩就像是海绵一样吸进去了这些药液。
笔洗中的药液都被玉佩吸收以后,衡逍抬手把它拿起来。这豆绿的玉佩表面上像覆了一层粘稠的膜,还飘散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又取出一截小指一小段放在手掌中用仙气研磨成黑褐色的粉末,再将这些粉末均匀地涂抹在玉佩的表面上。另一块儿小枯藤则被她握在手中。
玉佩表面的黏膜吸收了这些粉末之后,逐渐变干,成了一个透明的壳,像在玉佩表面刷了一遍清漆,提高了它的光泽度,颜色也从豆绿变成了深一些的正阳绿。衡逍把它拿到鼻尖又闻了闻,已经闻不到那层淡淡的香甜了,什么味道都没有。
接着,她闭上眼散出神识,在府中寻找将军,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真的就只有这些?”王嬷嬷一脸厉色地问地上跪着的那人。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夫人!”跪着的人抬起头,赫然是被迟雯玉叫去“绣鞋面”的冬寒。
上座的迟雯玉只是微微垂下眼皮,轻轻摩擦着桌上一个小小的手炉,看都不看她一眼,缓缓开口道:“冬寒不小心剪坏了我的团云缎,杖二十,发卖了吧。”
“夫人!?”冬寒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她进来夫人房里之后就直接跪下被问话了,哪里见过什么团云缎!两个膘肥体壮的老婆子上来一左一右地架住冬寒就往外拖,冬寒这才清楚认识到自己好日子到头了,不禁奋力挣扎,大叫道:“夫人!奴婢真的只说了那两句,奴婢冤枉啊!这肯定是有人想害奴婢,一定是夏满!是夏满她嫉妒……”
“啪!”“啪!”
“还不赶紧把嘴堵住了!这点儿事还要我教你们吗!”王嬷嬷走上前抡了她两个大嘴巴,打断她的话,冲那两个婆子骂道。
左边那个婆子赶紧从怀中掏出她的汗巾子,捏成团儿,一把塞进冬寒的嘴里。冬寒一个瘦弱的小丫鬟,哪里敌得过这两个野蛮老婆子的牛力,几下便被拖到院里的条凳上。反抗又反抗不了,叫又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