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克里夫司祭走进了门,看着萧阑坐在椅子上一脸惨白憔悴。
萧阑转过头看向克里夫,眼里带着焦灼和愤怒,“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为止?”
“什么时候?”克里夫眼角的皱纹眯起,踱步在房间里着,语气似乎带着思索,“我只是想先把你的性子磨一下,你现在的眼神我的确很喜欢。但是,还不够喜欢到能让我容忍你这么看着我,你的婚配者。”
“那绝对不可能!”萧阑咬牙一字一字地说着。
“即使你的决定会葬送兰索尔家族的荣耀?”克里夫司祭轻笑着反问道。
“你以为我会在乎?”萧阑不在乎,什么家族,荣耀,精神,他通通都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对他而言毫无概念的东西而已,得来不知所谓,舍弃也无从挂齿。
“那么,即使那个罪族会因此丧命,也不在乎?”克里夫接着问。
萧阑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他抬眼瞪向克里夫,嘴微张了张却未能发出声来。
是的,萧阑在乎。
克里夫笑了起来,笑得傲慢笑得轻狂笑得嘲讽,而那浑浊的眉眼里还夹杂着一些怒意,“没想到,你将一个罪族的奴隶,看得竟然比兰索尔家族的荣耀还重!哈哈,没想到安德烈公爵果真是生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好儿子!”
萧阑此时也听得出克里夫口中嘲讽的意味,他双手紧紧握拳,却无从辩驳。
“司祭大人,洛克剑士在外请求与伊索大人会见一面。”
“让他进来吧。”克里夫司祭回答。
他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光元素魔法阵缓缓隐现出来,然后再次消失。
直到过了一会儿,萧阑看着那熟悉的面庞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轻佻的模样,嘴角挂着随意的笑容。见到萧阑的时候也一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为大人。
“果真是你背叛了我。”萧阑喃喃地说着,尽管一直怀疑着洛克,但是他始终心存侥幸。此时看到这个男人跪在自己眼前,只觉得心愈发下沉。萧阑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就算是雏鸟情节也好对于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奥奇和洛克,萧阑都是真心相待的。
他记得洛克初见是一本正经地跪在地上,抬眼介绍自己时却是一脸神气的笑容;他记得洛克每次都与他一起调侃奥奇,眼角上挑一脸张扬;他记得洛克亲近地呆在他身边,每次都出许多新奇有趣的点子,却时不时得一脸坏笑。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吗?
“我既然从未献上忠诚,又何尝谈及背叛。”洛克抬眼,那双眼微眯着,映入眼底的冰冷让萧阑骤然几乎窒息,“我,洛克·威尔斯,必将奉上此生永忠于苏格菲阁下和其血脉之子。”
“你只不过是一个与罪族勾结,血统肮脏,低贱丑陋的杂种而已。”
萧阑的目光被紧紧锁住,洛克那冷酷残忍的声音恍如刺入他的血肉。
“苏格菲的死根本就与我无关!更别说什么与罪族勾结的事情!”萧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便能如此确信苏格菲的死与他有关联。伊索与他的母亲留在边远的小镇,他的母亲根本就未曾谈及过兰索尔家族的只言片字。就算伊索本人挥霍虚荣,但也从未起过任何的害人之心。
更何况,他也只是在回程的时候偶然在拍卖会上见到了亚尔曼而已。这件事情明明是奥奇和洛克都有目共睹的,为何却要口口声声说他与罪族勾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用被禁许久的药水来维护一个刚买下的罪族奴隶?”
“而且,是在违背帝国最高指令的圣结令的情况之下。”
“还是你想说,只是单纯地偏爱?”
洛克冷笑一声,嘴角的凹陷恰到好处,像是某种挑动血脉的暗示,但是更多的却是重重压迫感。
“……”就这一个问题就足以让萧阑哑然。
为什么?
因为何墨。
因为他是命定之人。
因为第一眼的时候萧阑便认了出来,不管是那张何墨的脸,亦或是命定之人的感觉。萧阑对何墨的感官复杂,因为心中始终存着要害他的私心,而且第一个世界里他最后的确夺取了何墨的生命。以至于他每次看到亚尔曼的时候,都有一种内疚和罪恶感。
说是怜悯也好,同情也好,弥补也好,或者是只是单纯的好感也好。萧阑都无法将何墨弃之不顾,假如没有见到也就算了,见到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不闻不顾地将那个孩子丢在那里。
他买下亚尔曼的那一天就对那个孩子说过,[我不见得会对你好]。
因为萧阑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哪一天,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故意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亚尔曼。
但是不论如何,至今为止他都是真心实意对待亚尔曼。
从他买下他一刻起,他只是想尽力庇护他而已,却从未想过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的意外。
“说不出来了吗?”洛克看着沉默下来的萧阑,嘲讽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还有更多辩解的话呢?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真是不好玩。”
“那么换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吧,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你只需要回答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就好。”洛克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双眼残忍而又冰冷地盯着萧阑,“你是否知道,这个罪族奴隶是从苏西比利村出来的?”
萧阑瞳仁收紧,喉咙发涩。
是的,他知道。
所以才告诉亚尔曼不要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