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阿烟离开书院回家去,行至半路,却被前面车马拦住,蓝庭自去看了,却回来禀报道:

“前面是萧家老夫人的车马,说是有事要和见姑娘一面。”

阿烟听着这个,倒是微诧,想着这萧老夫人,按理应该是萧正峰的祖母了,她为何忽然找上自己?

难不成萧正峰之前恋慕自己的事儿被她知道了?

阿烟心里对那萧正峰其实有些遗憾的,如今见了这萧老夫人,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当下忙对蓝庭道:

“既是老夫人要见,自应去拜见的。”

说着时,她已下了马车,亲自前去拜见。

而这萧老夫人原本想着,既然逼得自己孙子三年不娶,这顾家三姑娘必然是极为难缠之人,这才不放手身边的丫鬟。她早已是端起身板来,打算打一场硬仗的。

可是谁知道,如今眼看着这顾三姑娘眸光如水,唇边噙着淡笑,优雅从容,盈盈步伐仿佛踏于水上,那分明是一个雍容精致的大家闺秀,看着倒不像是那等恶人。

她审视了顾烟半响后,最后终于发出一声惊叹:

“人都说顾家三姑娘绝世之姿,燕京城无人能比,如今这么一见,老身方知,这世间竟有如此的女孩儿家,真跟个冰雪雕琢得一般。”

顾烟听此,只是含蓄淡笑,柔声问道:

“老夫人,今日天寒,不知道您老人家招了阿烟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老夫人一向性子直爽,见这顾烟并不是什么恶人,当下好感倍增,越看越喜欢,不免暗暗想着,那个不开窍的傻孙子,这么一个优雅温柔的姑娘,怎地他就不知道看一眼,好生生地看中了什么丫鬟!

她暗暗为自己孙子这不入流的眼光叹了口气,直言道:

“今日老身冒昧来见姑娘,其实是有一事想求。”

阿烟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微妙,那萧正峰一心痴恋自己,自己是知道的,如今人家祖母找上门,未必不是自己耽搁了人家前程,于是上前来说道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那老夫人笑呵呵地道:

“我那个孙子,不知道姑娘可曾听说过,叫正峰的,他啊,如今恋慕贵府的一个丫鬟,听说那姑娘叫绿绮呢。我这腆着老脸过来,就是想问问,这门亲事,姑娘可能同意?”

萧老夫人一席话,可是把阿烟给听懵了,任凭她再是见多识广,也实在没想到,萧老夫人竟然向自己求绿绮?

阿烟沉默了半响后,忽而一笑,轻声问道:

“老夫人今日前来,可是萧将军的意思?”

萧老夫人眼珠转了转,眉目慈爱地点头笑:

“那自然是正峰的意思啦!他只是不好出面而已,所以特意来求了我,也才能显出我家的诚意?”

这萧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便是个机灵的,如今人老了,腿脚也许不灵活,可是人脑袋却依然灵光,此时见阿烟只含笑不语,当下忙应诺道:

“姑娘放宽心,虽说绿绮这姑娘在府中为奴,可是我们萧家却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但凡来我府中,正头娘子虽则不好做,可是如夫人的位置却是会有的。依我看哪,我家正峰对绿绮那小丫头也是颇为中意,将来他们二人若是能够和和美美,那以后府里也不会再让正峰娶亲了。”

萧老夫人说这话,其实是解这阿烟后顾之忧。只因她眼光素来毒辣,一看之下便知道这阿烟乃是良善之辈,那绿绮又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她自然会多为绿绮考虑。

阿烟依然含着淡笑,温声道:

“夫人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阿烟岂有不允之礼,那绿绮若是能进入萧家府门,也是她的福气。只是这到底关乎她一生命运,我总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萧老夫人听阿烟这么说,顿时明白,这多半是答应了,眼下就看那小丫鬟的意思了,当下只觉得大事成了一半,满心的欢喜,又和阿烟说了几句,提起若是绿绮也没什么意见,她改日一定郑重登门拜访。

临走之前,萧老夫人又好生看了阿烟一番,看得心里实在是喜欢,倒是看得阿烟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待萧老夫人走后,阿烟重新上了马车,就这么靠在马车的软枕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闭着眸子。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射在在两边街道那未化的雪上,一片如火的亮红色透过暗色的帘幕映衬起来,把这马车内烘得一片惨红。

阿烟回味着这一切,良久后,终于轻轻笑叹一声。

一时回到了家中,阿烟正要过去看看绿绮,却被小厮请过去父亲书房。她想着最近这些日子,父亲都是忙得不见人影,今日倒是回来得早,便忙去拜见了。

走进书房的时候,却见父亲面色极为凝重,站在书桌前,负手立着,就那么低头静静地凝视着一副字画。

阿烟走到近前,却见那是一副字,上面写的是荀子的“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阿烟知道父亲这是有心事,便也不言语,便安静地收拾了一旁的笔墨。

半响后,顾齐修终于抬起头,扫了眼自己的女儿,却是道:“今日早朝过后,皇上把我叫到御书房,言谈间提起你的婚事。”

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阿烟收拾好了笔墨,便点起了蜡烛,如今听得这句,那点着蜡烛的手便停在那里了。

她明白这是永和帝留意着父亲的动向呢。父亲在太子的婚事上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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