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抓人的官差悉数走了干净,芳儿和另个丫环才松开刚刚拼命拽住茱萸的手,两人惊慌失措的跪在茱萸面前流眼泪,茱萸心慌得厉害,整个人不停的抖着,芳儿轻轻唤了一声“夫人”,茱萸狠狠掐自己手背一下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把能去求助的人想了一遍,算来却只有白老爷子和凤古,凤古如今昏迷不醒,只剩白老爷子。打定主意,茱萸吩咐芳儿命人去备车,用冷水冲了把脸,迅速换上衣服前往白府。
到白府时,白府的下人正用清水泼扫门前青石地面,看这安静阵势当是不知,茱萸跳下车,等不及下人前去通报急急奔去找白圭,白圭没见到,半路上被白大老爷拦住了,大老爷似乎有些不耐烦:“茱萸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你非要一大早见老爷子?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病好没几天,被你又给吓着怎么办?说吧,到底什么事,看舅舅能不能帮你解决。”
茱萸声音抖着将事情讲了一遍,白大老爷眉头皱起,细细拈着不长的胡子:“朝歌被带走?朝歌又没做什么犯王法的事,茱萸啊,你先别急,这事不难,一会儿舅舅亲自去拜访那些朝中故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就算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谨言吗?”
白大老爷说的于情于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茱萸又匆匆赶回府中,苏府中下人不多,此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大概是在盘算苏朝歌会不会平安归来,又或者他们要不要此时离去求得安生,茱萸无心管这些,回房见文婳正伺候苏旦吃饭,苏旦早起不见爹娘正问文婳,文婳说老爷去上朝,夫人去看望太公了,正巧茱萸回来,苏旦便立时跑来问太公的病,他和白圭一向祖孙情深,听说无事便不疑有他又高高兴兴的吃饭去了。
这种时候,等待实在难熬,可除了白府她又求助无门,只能如在这油锅上一般煎着,心神不能安定片刻,等了两日不见白大老爷有回信,茱萸正想要不要再去见白圭,宣小公子不期来访,大概是策马跑得太急,这快深秋的天气宣墨笺一脑门的汗,进了客厅,连句称呼也没有开口便是:“茱萸姑娘,不好了,他们说苏公子通敌,都在传大王要处斩苏公子以儆效尤,怎么办啊!”
茱萸猛的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通敌?苏朝歌怎么可能会通敌?这明明是污蔑,是陷害!是谁和苏朝歌有这么大的仇恨!宣公子,你知道吗?”
宣墨笺也特别气愤:“谁,还有谁啊,听说就是去年来的那位莲太妃到晋王面前作证,言之凿凿说她在燕国时听到的!茱萸姑娘,苏公子和姬九公子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莲太妃为何要这样针对苏公子?若不然,你去求求九公子?求求莲太妃?”
茱萸顾不得姬元瓒是不是讨厌自己,能抓到的可以救苏朝歌的希望她都要抓住,于是待宣墨笺离开她也匆匆前去拜访姬元瓒。这件事姬元瓒肯定已经知道,茱萸觉得以苏朝歌和他的交情他至少应该要有一点焦急的表情的,可见到姬元瓒她明白自己错了。
这暂居之所虽然简陋冷清,但丝毫没影响姬元瓒品茶下棋雅兴,案上那小小的铜鸭炉正袅袅冒着香香的气息,姬元瓒正与自己对弈,手里拿着一颗黑子摩挲仔细看着棋盘,似乎不知该落到哪里,茱萸有些等不及,掐掐手心让自己忍住,终于,姬元瓒啪嗒落下棋子才抬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直截了当拒绝了茱萸:“苏朝歌的事我帮不上忙。”
“九公子,我可以见见莲太妃吗?”茱萸看着姬元瓒那张诡异莫名的脸,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我知道你一个秘密,也知道如何用这个秘密杀死你,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因为这,他脸上那道疤显得更加狰狞。
“那你更要失望了,晋王说怕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将太妃接到宫中严密保护起来了。”姬元瓒开始一颗颗收着棋子,嘴边一丝让人不舒服的笑意,“你知道吗,太妃是一个非常喜怒无常的人,她前一刻能对待你如亲生一个转身的时间她就能恨你入股,她的脑子……”姬元瓒指指自己的脑子又笑,“有很严重的病,已经很多年了,明明在燕国的时候她对苏朝歌印象还不错,我也不知道为何到了晋国变得如此,当然,也不能排除苏朝歌真的通敌,毕竟你我谁也没有一步不离的跟着苏朝歌不知他所为。”
“不会的,苏朝歌不会通敌!”茱萸立刻否认,被姬元瓒的话气得涨红了脸。
“是吗?如此肯定?”
“苏朝歌是个骄傲的人,不屑做吃里扒外的事,况且故国要杀他撵他,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想到通敌!”虽然苏朝歌没有说过战争之惨烈,但以他为人,要么不去战场与故国交战,若去便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行径,他不屑。
对此,姬元瓒只是淡淡一笑:“希望你有机会到晋王面前为苏朝歌辨白这些,但恐怕……苏夫人,你请回吧,此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看茱萸欠身离去的背影,姬元瓒嘴边那一抹淡淡的笑嘉然收住。
又等了一日还无消息,茱萸等不得,匆匆又赶去白府,同样等不及下人通报自行入内,这次没有白大老爷拦着所以茱萸很快便跑到白圭所住的院子,手刚碰到院门便听到里面白圭的暴怒之声:“你这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然后是沉闷的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挨打之人虽闷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