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深深为凤古和苏府前途担忧的茱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忧虑更甚,不管是谁,能在公主成亲时借驸马的手下毒来头都不可小觑。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让茱萸不寒而栗,手脚冰凉,几乎连苏旦都要抱不住了。
前头也没好消息送过来,茱萸坐立不安。
“没经过事的丫头果然胆子很小,不是老头子说你,这位太师虽生死未卜,但又不是你下的毒,你怕什么!”白圭老爷子悠哉悠哉的喝茶。
“就算太师不是我义兄,他也曾经救过我的命,于我有天大的恩情,如今他在鬼门关徘徊,难道我不该担心吗,外公?”
“该!”白老爷子说道。
该……不听前言,一定以为白圭和凤古有仇。
“小茱萸,你是在怕风太师一命呜呼会连累到朝歌吗?”白圭问道。
一命呜呼什么的这时候听起来不是一般的刺耳。
茱萸点点头:“义兄和苏朝歌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他们都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的那是王八。”白老爷子不屑的哼道。
苏旦睡了,茱萸不想跟白老爷子在这儿抬杠,于是抱孩子回去放下了。
晋王命人送来千年雪莲,太医们匆匆喂凤古服下,那神情,仿佛死马当活马医,太医们凑在一处又陆陆续续开出许多方子,熬了一碗又一碗的药,又有拿着颤颤巍巍的银针针灸的,看着就很是吓人,如此折腾了十几个时辰,太医们擦着额头的汗出来,说太师吉人天相加上千年雪莲续命,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太师身体损伤严重,怕是一辈子要躺在床上了。
凤古又稳定了两天,太医们终于允许容小姐和茱萸进去探视,凤古仍旧昏迷不醒,面色诡异,隐隐中似乎透着青气,胸膛也几乎没有起伏,茱萸壮着胆子去探他鼻息,呼吸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断掉。容小姐一言不发坐在床边,仿佛一尊雕像。
“容小姐,太医说义兄没有性命之忧了,假以时日应该会醒来的。”你莫要太过担心――这话茱萸自己也没底气,不好空口白牙瞎劝。
“苏夫人,你不必宽慰我,我自己心中有数,人生人死是命定,我想得开。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容小姐语气淡然。
再多说一句好像也没什么用,茱萸索性悄悄退出,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回到内院,正巧苏朝歌也刚回来,他告诉茱萸,晋王下令一定要追查毒杀凤古的凶手处以极刑,此时朝中腥风血雨,首当其冲的便是新驸马杨冲,整个杨府,连看门的聋子老头都被下狱严刑拷打,终于有人招出是杨冲介怀万年公主对凤古的深情,命他们高价买来毒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在众目睽睽下下毒。晋王震怒,不顾万年哭诉,将杨府上下杀了个精光,但这样也无济于事,因为凤古仍旧昏迷不醒,太师之职责完全不能履行,朝臣一番上书,晋王不得不另指定人选兼领国师之职。
凤古出事之后,茱萸明显感到朝臣们立刻断了与苏府的熟络,就连往常内眷们诗会花会也再不发帖子给茱萸,偏偏这时,一封告密信莫名其妙出现在晋王案上,大书特书之前晋伐燕时,苏朝歌这个燕国旧臣不止一次牺牲晋国士卒性命故意输给燕国,导致一场仗打得旷日持久,晋国折损严重,这告密信就像打开了蓄积已久的水闸,洪水凶猛奔流而下,大有毁灭一切的架势。
不管这些是真是假,晋王总归对燕国曾经身处高位的臣子有所顾忌,于是便召去苏朝歌,一番褒扬嘉奖后――让他回府修身养性去了,美其名曰要为风太师奔走。
凤古昏迷,如今都城中宣谨言风头无两,再无人与他作对,去年被差到远方城邑的宣墨箴也重被召回京城,重任大祭司之职,据坊间所传晋王后宫秘辛事,奸臣詹起的两个孙女大小詹氏也被放出冷宫又宠冠后宫,她们那被贬去守城门的爷爷也回到了京城,虽再不是幸臣也算从蛮荒之地捡回了一条命――这些都不是茱萸刻意打听来的,街坊巷里都知道。
前往晋都的官道上,几辆马车缓缓前行,天阴沉的厉害,远处有闷闷的滚雷之声,蘼芜悄悄撩开帘子一角看了看,远处群山起伏,在乌云的笼罩下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不过一年时间又要折腾回晋都了,想到京中那位莲太妃,蘼芜就觉头顶隐隐作痛,除此之外,还有……想到宣墨箴,蘼芜又长长叹了口气,自从小产之后,她和师兄的关系变得冷淡,离开京城之后,因她想好好做他的妻子所以一直努力缓和着两人的关系,也略有进展,近来却不知为何,师兄的脸却一日冷似一日,甚至时常夜宿书房,就算回房也时常不过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蘼芜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他不喜,可他不开口她便无从得知。记忆中那个板着脸但却软心肠的师兄好像已经彻底不见了……
想得太过聚精会神,马车到驿馆停下蘼芜才回过神,伸手一掀帘子,立刻被冰冷的雨水淋到,蘼芜缩回手等丫环们撑起伞,人影憧憧中,她看到宣墨箴高大的身影被下人们簇拥着进了驿馆,蘼芜心酸眼热,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