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场“讯问”之后,茱萸发现自己的待遇好了点,饭食更加可口,炭炉也烧得旺了,甚至每两天仆妇都会给她抬来热热的水给她洗澡用,茱萸安心享受着,想想燕国也不算特别坏,起码杀人之前还善待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云兮,不过她也管不了就是了,这房门可是依旧每天锁得紧紧的。
就这样,茱萸掰着指头数日子数到了第七天,久闭的房门被打开,冷硬的风猛的灌进来,一个青衣女子施施然迈步进来,一边脱下雪帽一边打量四周,见茱萸正谨慎笔直的站在炭炉边,女子浅浅一笑说道:“姑娘莫怕,我是夙语,从今日起便是你的教习,教导你棋琴书画。”
茱萸摸不着头脑,不是要杀她么?怎么反倒请个教习给她?读书识字下棋弹琴那可是公侯小姐们才能学的,给她一个乡野村姑请教习?为啥呢?
“我,为什么教我这个?”
夙语微笑摇头:“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何,上方自有道理,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姑娘还是不要操心这些,专心学习便是,学成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茱萸很认同她的话,反正人都关在这儿了,问东问西也没个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况且能看到珍贵的书卷,想想都让她激动万分。可看看夙语先生,她两手空空,书在哪里?茱萸渴求的表情夙语都看在眼里,她教过一些年轻小姐还没见过这么渴望读书识字的姑娘,虽然她也不太知道她的来历,但从口音来看,绝对不是燕人,但能让九公子如此费心命她亲自教导之人来历肯定不简单,算了,她也还是不要操心这些,知道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今日我先跟姑娘说说以后要学些什么,姑娘若有觉得不妥当的地方便指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就好……”夙语虽轻声细语却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茱萸使劲点头,无论学什么她可都是非常乐意的呀。
燕国的冬天又冷又长,身负沉重学习任务的茱萸却无暇关心那扇一直紧闭的门外的冰冷世界,甚至都快忘了生死的事儿,只是闲暇时会揪心蘼芜的命运,那场大火不知道她逃出来没有,若逃出来了她如今身在何方生活怎样?还有云兮,自那日审讯后就再没见过也不知被他们怎么样了。
转眼快到年底,茱萸的学业并没有一日千里的长进,虽然她十分努力,但毕竟资质有限,也无法强求,夙语在面见姬元瓒时如实禀告,姬元瓒和苏朝歌对视一眼:既然朽木不可雕,那就……
“茱萸姑娘虽然进步缓慢,但她十分刻苦,而且我发现,茱萸姑娘唱歌谣的时候,声音极美,大概也是一种天分吧。”夙语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句“美言”若没说,茱萸的命运就会完全不同。
茱萸在面对新来的歌舞教习时也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而且这歌,和神宫大祭时她远远听到的好像一样,茱萸并不愚笨,隐隐明白了燕国人的用意,但她又不大确定,她知道和蘼芜等神宫弟子比起来,她自己就是块顽石,再怎样雕琢也不会有美玉的光彩。
冬去春来,这一学又是半年。等茱萸终于被允许从房中出来时外面已是绿草盈盈枝头泛绿,久不见天日,茱萸脸色苍白,加上一身葱绿衣裙,打眼一看倒有那么点养在深闺的样子,只是,大好□□也抵不过茱萸心底的忐忑,她知道神宫祭祀时总要杀牛宰羊做牺牲,听说在一些边远蛮夷地方,还有人牲,她要是不怕就怪了。
侍卫带她前行,茱萸惊讶的发现,远处竟然起了一大片壮丽的建筑群,那样的崭新,去年绝对没见过。
“侍卫大哥,要带我去哪里啊?”
一前一后的两人不答腔,仿若未闻,茱萸只好讪讪摸了摸鼻子闭了嘴,移开目光向远处看,
远处的山也春意融融,茱萸有点不合时宜的想到:这时候应该可以采嫩生生的野菜了,掺在粗面里,用油煎一煎,香飘几里,如果还舍得几粒金贵的盐放里面能香掉舌头,当她把凉掉的饼子给蘼芜的时候,蘼芜斯斯文文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就露出怜悯的表情问她:“茱萸,你平时都只吃这个吗?”从那以后蘼芜对她多有照拂,好吃的东西时常偷偷给她留一点,她才知道原来加了盐用油煎的野菜饼子并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想起蘼芜,茱萸神色黯淡下来,天下这么大,她还能再见到蘼芜吗?
一直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茱萸完全没注意侍卫已经停下脚步,于是硬生生撞了上去,撞得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殿门无声打开,一下就把茱萸的眼泪吓回去了,犹犹豫豫的迈步进殿,快速打量一番,上首坐着很久之前审讯她的九公子和另外一位不知名的大人,下首也坐着一个人,正低头摆弄什么东西,只能看个侧脸。
虽然只跟夙语学了不长时间的规矩,茱萸记得也算牢靠,但毕竟训练时间短,福身行礼的动作还是有点僵硬,姬元瓒有些不,苏朝歌仍旧是一贯的肃杀表情,姬元瓒只得问坐在下手漫不经心的那人:“凤古先生,你来考考她。”
凤古这名字却吓了茱萸几乎要跳起来。
凤古是出云神宫的秘密,确切的说,是只有神宫弟子们才知道的一个存在,他是太卜大人的嫡亲师弟,是蘼芜等人的师叔,据蘼芜说,凤古师叔俊美无匹,有能动天地感诸神的好嗓子,可惜,凤古疯了,太卜大人无奈将其幽禁在神宫一个幽静院落,神宫弟子们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