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打碎了又拼回去一样酸疼,她感受到有东西箍着身体微微挣了挣,听到了梦中一直萦绕不去的声音。
“长离,你醒了?”苏方沐熟悉温热的气息像柔风一般抚过她的额头,长离吃力的睁开双眸,对上的就是苏方沐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
“苏方沐……”被苏方沐这么看着,长离脸上有些微烫,因为这时她才发现苏方沐竟然是像小时候一样在被窝中搂着她的。其实小的时候苏方沐经常这样抱着她睡,但是渐渐长大后,她惹出来的麻烦也开始升级,苏方沐每天因为她闯的那些祸事忙的头疼不已,一入夜便疲惫不堪,甚至有些时候连第二日所需的花料清单都懒得理便早早上床歇息了。
长离那时要是跑上去黏她,就会被赶到隔壁小屋里一个人去睡着。二人同床时,苏方沐也禁止长离枕在她的肩上,因为这个姿势虽然长离很享受,但对于忙了一天身心俱疲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因此现下又被苏方沐宠溺的搂在怀中的长离倍感幸福,想着要是能多病几场就好了,但是转念想到要是多病几日,就少玩几日了。她还有城南点心铺里面的水果酥还没吃够,还有扰彩街的工艺坊没有逛够,还有城郊……长离艰难的抉择着。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苏方沐轻轻拍了拍长离的小脑袋,笑的宠溺。
长离回神连忙想好了一个话题打算糊弄过去,抬头看了一眼苏方沐竟然痴了。
烛火映室,暖帐熏人。
都说账下看美人才能最得其韵味,此言果真不假。
“啪”的一声,一记轻拍拍在了长离的肩上。苏方沐无奈摇头,“你这一病还真是有些傻了,才回过神就又走了神。”
“啊苏方沐……”长离转开视线,悄悄握紧了被子,“我打那个獓骃的时候,好像又有些那种乱七八糟的回忆了。我感觉我好像以前打过那只獓骃。”
“很有可能,那就是你之前的记忆吧。”苏方沐不太愿意提及她之前的名字,便只能简单概括了一下。
“可能吧……”长离晕乎乎的说着。“但我总觉得这种感觉不太好,每次这种感觉来完之后,我的身体就会很难受……”
苏方沐搂紧了长离,心中略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进行到这个话题她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啊苏方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呀?”长离微微睁大了眼睛,仰起头询问苏方沐。
“方至寅时,你再睡一会吧。我守着你。”
“嗯,那吃中饭的时候你一定要叫我起来。”长离把头埋在苏方沐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一会。
“一定会的。今日午后,化光就要和他的母亲走了,还有一位,这次帮了你的姑娘也要回去了。我们都要去送送。”
“嗯……好……”长离嘟囔着,渐渐平缓了呼吸。苏方沐知她睡着了便帮她掖了掖被角,轻轻挨着长离的脑袋也开始闭目养神。
一室暖黄的烛光映着将明未明的天色,愈显温柔。
适逢初春,虽然丰城地处北方,仍旧天寒地冻,但也挡不去万木春归。丰城的城郊已经开始染上绿意,不再如隆冬之际般萧索。
化光看着远山近水,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几日竟然便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许多早已植入了骨髓的感情似乎已经开始淡去了,这对于他来说或许也是好事吧。
他没有劳动所有人来送他,单单只是找了长离。此时此景,他想要对这个将他的心搅乱又归还了起初那份平静的人说一些话。
“苏方沐他们去送白帝夫人了,就我一个送你。”长离眨着那双凤眸看着化光,话说的极其无辜。
“是我让他们不用来送的,人多了我也尴尬。”化光悻悻一笑。
“你的母亲怎么没来呀?”长离东张西望起来。
“她在前头等我,再和你说会话,我就该走了。”化光看着长离犯尴尬,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一直挂着,再复杂的感情到了此刻竟然能够平静如水,他自己也觉得惊奇。
“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情啊?”长离见他神色严肃,也认真起来。
“吟娥手上那把扇子,有点问题。你们多注意些。”化光其实早已发觉了吟娥那些日子的异常,但因为那时候有更令他烦扰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事情都了了,他便告诉了长离。
长离有些不明白,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联想起吟娥有段时间的表现,觉得这事情有点严重,便点点头说记下了。
“对了,这个弹弓。”长离摸出那把赤色弹弓,递给化光。“这个还给你。”
“说了多少次了,这把弓本来就是你的。”化光垂着手没有要去接的意思,只是一直淡淡的看着长离,突然觉得一句话是时候该说了。
“陵光神君。”化光想了想仍旧换回了她现在的称呼,“长离,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吧。”
不是逞强,不是气话,不是玩笑。
而是真的该结束了。
“化光……”长离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没有感觉到,或许有生之年,他们将再也不会见面了。但是小小的年纪仍然不能体会到其中最酸楚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她只能懵懵懂懂的喊了一声。
“好了。”化光洒然一笑,恍若重新回到了他初来之时,重重纱帐掀起